翟宵儿嘿嘿一笑,示意姜慈接过茶杯,他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看了一眼姜慈接着说道:“老大,我看你从长公主那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怎么了?与弟弟我说说?”
姜慈冷哼一声,推开翟宵儿手中的茶杯,撅着嘴道:“我只是觉得这长公主,人很奇怪。”
翟宵儿诧异地看着姜慈,不知她为何有此想法,但见姜慈确实面色不佳,便不敢多问。
哪知姜慈忽然主动问道他:“翟宵儿,你记得你父母亲吗?”
听见姜慈问及父母,翟宵儿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低着头,尽量不看姜慈的眼睛,低声说道:“我八岁进宫,自然是记得的。”
“那也难怪,八岁了,都懂事了。”姜慈笑了笑,心中了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你除了父母可有兄弟姐妹?”
翟宵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道:“自然有的,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那姐姐生得很是好看,对我也好,处处维护着我,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
说罢,翟宵儿撇过头去,生怕姜慈看到他的脸色,然而姜慈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曾注意翟宵儿的失态。
翟宵儿抬头望了望天,那四方墙围着,咕咕鸽子飞过,甚是寂寥,他努力憋住眼泪,瘪了瘪嘴,白皙的脸上只有一些微微动容。
而此刻,姜慈心里满是天元道观,如果那个秋雀道姑真的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能带她找到的话,她又将如何?又能如何?想到此处,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翟宵儿见姜慈心事繁重,知趣得退了下去,他不敢得罪,也不想得罪。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姜慈闷得无状,闲来无事溜达在长掖庭与监察司之间,看那些宫人来来往往。
这日,两个年龄尚小的小宫女许是刚进宫没多久,端着果盘路过,见到姜慈并未行大礼,只是远远瞧见,看了两眼,微微福个身便要走。
姜慈并不想刁难,哪知晋灵喊住了她们,说道:“哪个宫的?这么没规矩,见到我们监察司的姜大人也不行礼?”
两个小宫女一听监察司,脸色大变,赶忙快步上前,丝毫不差地给姜慈行了礼。
姜慈本无心纠结这些,但看她们手中捧了些水果茶点,还有难得一见的荔枝晶莹剔透湃在其中,姜慈疑惑问道:“今天是有贵客吗?”
其中一个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认真回道:“是太后招了太尉大人进宫议事,此时正在蓬莱池。”
姜慈一听,太尉大人?那岂不是韩玢的父亲?她急忙追问道:“那皇城暗卫统领韩大人进宫了吗?”
小宫女有些茫然,但也恭敬地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姜慈知道这果盘必定送得急,便不再盘问她们,让她们赶紧将果盘送去。
晋灵有些疑惑地看着姜慈,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问起皇城暗卫的统领韩大人,依稀记得,似乎一月前这个韩大人来过一趟,但是与姜慈并无任何深交,怎么如今自家老大突然好像与这个韩大人那么熟络了。
晋灵岁年龄小,但是毕竟也是从小长在宫内,人也很是聪慧,一联想到之前翟宵儿说的“望夫石”,不由地心下一惊,难道姜慈看上了韩大人?
果不出晋灵所料,姜慈马不停蹄地就往蓬莱池的方向而去。
晋灵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正欲跟上,哪知翟宵儿忽然拦住了他,说道:“晋灵,你先回去吧,我跟着老大就行。”
晋灵狐疑地看了一眼翟宵儿和姜慈离去的方向,思索片刻,点点头,小声嘱咐了两句“天色阴沉似要下雨”,便回了监察司。
翟宵儿快步跟上姜慈,姜慈并未察觉身边换了人,只是一个劲地往蓬莱池方向而去。一路上宫人们见她如此步履匆匆焦急如焚,皆有些好奇,但碍于这姜女官有个姜青河做靠山,自然不敢议论,只沉了脸,行个礼便赶紧绕道。
待快到蓬莱池之时,姜慈忽然止步不前,她犹豫地看着蓬莱池的方向,心想若是真的只有太尉大人一人进宫怎么办?自己冒冒失失跑到蓬莱池,若被太后瞧见,又将作何解释?
忧心之时,姜慈绕开大路,拨开前面三两丛开得正艳的木芙蓉,往小路而去。
翟宵儿木愣愣地跟着她,心底知道她只是来看韩玢有没有来,又不好言说,想了半晌,蹦出来几个字,“老大,你瞧这天,都快下雨了,赶紧回去吧,着了凉青姑姑打的可是我。”
说罢,他指了指头顶上的天。
姜慈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刚才还湛蓝的天空此时已经乌云密霾,似是随时要落雨。
她想了想说道:“我自己走会,你先回去吧。”
翟宵儿不依,非要跟着他。姜慈有些恼火,没好气地说道:“我要你先回去,你听不懂吗?我走走能走丢吗?”
翟宵儿一愣,见姜慈发了火,赶紧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路上还不忘回头多看两眼。
翟宵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之后,姜慈继续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晃悠着。
小路上花草蒨生,林茂密,纵使是这狭小、人迹罕见的小路,每日也有侍弄花草的宫女太监仔细修剪。
每枝花、每棵树都长得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规规矩矩,条条板板,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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