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看着这些无聊之物,不由地感叹到这皇宫中的无聊,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犹如这花草一般,被修剪得死死板板,分毫不差。
姜慈想着想着,不由地拽起一条树枝使劲晃悠,烦闷地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树枝被晃悠地稀哗作响,落下几片树叶,不偏不倚落在姜慈的头顶和后背,姜慈随手拂掉几片落叶,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自己跟个发春的老猫一样,整日无精打采,尽想着男人了。
然而人家老猫可以随意想,她却想不得。
多日不见,也不知那爱穿华服紫袍之人如何了,更不知他心中是否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留给她,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根本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结果。
姜慈神游思绪,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在蓬莱池的外侧,远远瞥见蓬莱池中心的小岛石亭,似乎是仪仗万千,丝竹钟弦,想来也是太尉大人与太后聊得尽兴吧。
姜慈正欲转身,哪成想这不靠谱的天真如翟宵儿所述,开始零星下起了小雨。雨点滴滴嗒嗒打在上头顶,冰凉入骨,她不由得发了个颤,抱着头就往一旁的一棵榕树下钻。
哪知这路窄道浅,淋了雨,竟有些滑,姜慈一个没留神,脚底打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着地,似裂开般生疼。
休息了一会儿,姜慈终于揉着膝盖慢慢悠悠站了起来,而此时雨点变大,打在脸上都觉得有些凉痛,她赶忙擦了擦额间的雨水,便往那棵榕树下而去。
然而只走了三五步,倏然一把油纸伞遮过来,将将挡住她头顶的雨滴。
姜慈一愣,心想这翟宵儿还真是念及姐弟情分,大老远地跑回去拿伞,便赶紧回头褒奖一番,“臭小子,你这伞来得还真是时候。”
待看清来人之时,姜慈倏然脸色一变,呆呆怔住。
面前紫袍之人依然是初见般冰冷如霜,只是眼底多了一些淡淡的柔和。姜慈看着他,眼中好像湿润了些许,她颤抖着嘴唇,却欲语还休。
良久,两人相视无言。
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这小路周围,似乎除了雨点风声,便是两人的呼吸之声。
终于,韩玢低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出门也不带把伞?”
姜慈回过神来,忽然低下头去,她不敢抬头,也不想抬头,生怕这心中的悸动让她失了态,耐住心底的狂喜,她沉了沉声音道:“见过韩大人。”
第六十一章
风向有变, 雨点逐渐地变大,稀稀拉拉落在那顶油纸伞上。姜慈见韩玢左边肩头和后背都有些许被雨点打湿, 赶忙往后退了半步,说道:“韩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便先回监察司了。”
说罢,她急匆匆地转身就要离开, 哪知刚走了两三步,便被韩玢一把抓住了手。
姜慈惊得脸色一变, 顾不得许多,便大力挣脱开寒韩玢的手, 惶然后退,颤着声音说道:“这是后宫之地!还望韩大人自重……”
渐见姜慈被雨点打湿, 虽说已是夏末,也不免有些薄寒,韩玢眼中透着不忍, 他疾步上前, 将油纸伞严严实实遮住姜慈的头顶,低声说道:“你为何与我如此生份了?”
姜慈愣了愣, 见他满眼尽是询问, 不由得开口说道:”韩大人高官在职, 我这等小女官如何高攀得起, 我们不过曾经共事过,萍水相逢而已,也说不上熟络吧。”
韩玢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深知姜慈是在生气送她回宫那一晚,他对她的态度是那么的冷漠,再加上这几日也连连不曾去看她,出自小女儿的心态,必定不好受。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这几日公务缠身,事事繁忙,琐事绕头实在是抽不得空,毕竟你身在后宫,我也不是一直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进到这后宫之地。”
僵姜慈听了,心想也对,虽说这后宫监察司与前朝不过一门之隔,但后宫就是后宫,他是前朝之臣,自然是轻易进不来的。
想着想着,姜慈微微笑了笑。
看着姜慈扬起的笑脸,韩玢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的眉眼与那高高在上的太后虽不说有十分的相似,但也有五六分。这几日他在外面寻觅那周氏一家,依然毫无头绪。但是他可以笃定,凭太后对姜慈的态度,和她们眉眼之间的这些相似之处,他要找的那个周氏收养之女,应该就在眼前。
想到此处,韩玢心中满满的凉意,想来面前女子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姜慈的脸,生怕再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揽她入怀,毕竟他摸不清太后的态度,若是自己贸然与姜慈一起的话,太后得知又会怎样?
然而姜慈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然嘴角上扬,双眸熠熠生辉,笑眯眯地对他说:“韩大人,在这里生站着怕着了寒气,不如我们换一处说话吧?”
韩玢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油纸伞朝姜慈那里稍稍倾了倾,慢慢跟随她朝东边的一处凉亭走去。
姜慈选中地这座凉亭,除了每日清晨洒扫的太监宫女例行公事一下,几乎无人会来,因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妃嫔落亭而亡,久而久之,整个后宫没人再愿意来这里。
待走进了凉亭,韩玢收起了油纸伞。纵使这凉亭几乎人迹罕至,但为了避嫌,二人还是各占凉亭一侧,隔着远远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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