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此女方能代表大燕前去北凉和亲。这么坚决的话语都出来了,要说只是因为旧怨,慕秋不信。
“嗯。”卫如流应了一声,在他眼里,从李自站出来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是死人了,“我的人已经去调查他了。”
这世间,应该只有极少的人才经得起刑狱司彻头彻尾的调查。
遗憾的是,李自这种品性低劣的人不在这一行列里。
略过李自,卫如流继续往下说。
他说了平王、宁勇侯、郁大老爷他们是如何暗中帮他说话。
还说了他在与一众文武吵完后,成功说服北凉使团同意“只和谈不和亲”。
“你是怎么和他们吵的?”慕秋问。
卫如流平静道:“他们拿国家大义来压我,我就引经据典,用老祖宗的话来压他们。他们和我引经据典,我就咬文嚼字。要是有人与我胡搅蛮缠,我便做莽夫之勇,直接武力威胁。”
所以朝堂上非常热闹。
吵又吵不过他,打又打不过他。
那还玩什么,让北凉使团直接出来与他谈吧。
卫如流说得简单,但慕秋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这件事非寻常人能办到。
清河容氏的覆灭背后牵扯到很多旧事,这满朝,压根没有多少人敢把清河容氏挂在嘴边。偏偏卫如流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挑明。
朝中文臣科举出身,他们是大燕朝最会玩嘴皮子的笔杆子,可这一回,他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都钳制不住卫如流的锋芒。
刑狱司由天子直接下达任命,不受六部管束,哪怕得罪了所有文臣武将,只要皇帝没有厌弃他,卫如流都能继续待在朝中,所以卫如流敢直接在朝堂上用武力威胁他们。
慕秋越是深想,越觉得心酸。
他敢这么豁出去,是因为他有底气在吗?
不是啊。
他压根没什么底气。
他敢豁出去,只是因为他本就如履薄冰,所以无惧处境更加艰难。
卫如流说累了,身体往后一倒,懒洋洋躺在软榻上。
他手掌下滑,勾着慕秋的腰,带得她重心不稳伏在他身体上。
慕秋右手撑着,刚想起身,卫如流再次压住她的肩膀,从她的发根开始,用指尖慢慢为她梳到发梢。
香炉就摆在旁边,从里面飘散出来的桂香越发馥郁。
温香软玉在怀,卫如流身体的困倦缓解几分。
他轻轻蹭了蹭慕秋的头发,继续说道:“北凉使团那边对和亲之事就更无所谓了。看得出来,他们里面有不少人都不希望大燕女子成为北凉皇后,这一次我提了出来,他们那边与我争论了一会儿,就干脆顺水推舟,说愿意再考虑考虑。”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
北凉皇后之位,北凉国不知道有多少家族在盯着。他们自己国家就有合适的人选,何必一定要从大燕选一位皇后回去?
皇后可是一国之母!
“这件事应该已经十拿九稳了。不仅是你,其他人也无需远嫁他国,为所谓的国家大义牺牲一生。”
说到这里,卫如流的神情里,浮现几分淡淡的愉悦。
他在黑暗里沉沦太久了,习惯了和世俗同流合污。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站出来,为自己心仪的人与其他无关紧要的女子抗争命运。
他的刀锋向前,以前只为杀人,这次是为坚守某些东西。
卫如流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慕秋开口说话。
他只好主动开口,无奈又委屈道:“慕秋,你怎么不夸夸我……”
话没说话,卫如流身体一僵。
他的喉结,被慕秋轻轻咬了一口。
她咬得并不重,咬完后,她仰起脸,顺着他的下颚吻到他的唇角,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眸,嘴角噙着狡黠又无辜的笑。
“我来见你的时候喝酒了。”
卫如流过了许久才说话:“是吗?”
他的唇轻轻弯起。
素来清冽的声音里,浮起一层引人遐想的沙哑。
“我怎么没闻到酒味?”
慕秋两只手抬起,抚着他的颊侧,舔了舔他的唇峰:“现在呢?”
卫如流轻松与她换了个姿势,他指尖微动,钳制她的下颚,微微抬起她的脸,动作堪称温柔。
可这抹温柔只是表象,下一刻,他在她唇上辗转,带着要将她拆吞入腹的凶狠。
直到慕秋的唇角险些被咬破,疼得倒抽一口气。
她恨恨道:“卫如流,你属狗的?”
卫如流笑得胸膛都在震动:“是啊。”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他轻轻□□她泛红的唇角,带着些安抚的意思。哄得她舒服地弯了弯眸子,他才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着,加深了这个吻。
***
慕雨逛完成衣铺子,又去书肆待了半天,逛累之后回到琳琅阁里枯坐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天边渐暗,慕秋的身影才出现在慕雨视线里。
她走上琳琅阁二楼,坐在慕雨对面。
慕雨松了口气:“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慕秋再回来晚一点,她都要以为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琳琅阁的掌柜给慕秋送了茶水和糕点,慕秋吃了口桂花糕,随口道:“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慕雨指着桌面上那些精巧的首饰,笑容灿烂,“是你说的,我今天看上了什么,你都帮我买单,我可不跟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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