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三十里外。
官道结了厚厚的冰层,周围全部银装素裹,不见半点儿人烟。
卫如流策马在前,十几名刑狱司之人策马在后依次排开。
因为地面很滑,他们骑马的速度并不快。
紧跟在卫如流身后的沈默笑道:“总算是赶在除夕这天回到京城了。”
沈潇潇提醒道:“大家打起精神来。”
卫如流眺望前方,抬手戴上斗篷帽子,宽大的帽沿遮住他的额头,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马匹再次前行,但片刻之后,卫如流突然拧紧了眉心,右手微动,按住了刀柄:江家和端王的人,终于彻底坐不住要对他出手了。
卫如流这个动作,仿佛是发出了某种信号。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纷纷警惕四周。
那些埋伏在四周的刺客从雪堆里一跃而起,早就架好的近百架军用弓||弩露出狰狞獠牙,向卫如流一行人扫射而去。
箭矢如流星,只是一个照面,就有几个刑狱司的下属中箭,被箭矢尚未消散的冲劲带得狠狠倒在了地上。
沈默用刀斩开那险些刺中他要害的箭矢,恨声道:“城中守备军也就只有一百多架军用弓||弩,现在为了袭杀我们,那些人居然出动了这么多军用弓||弩!”
刚骂完,第二轮箭雨再次袭来。
卫如流俯下身子,紧紧贴着马背,借此来缩小弩||箭的攻击范围,顺便为身下的骏马挡住攻击。
接连几轮箭雨后,不仅是跟来的刑狱司下属,就连马匹都死伤惨重。
那些还活着的下属,情况也不是很好。
绝大多数人身上都负了伤,沈潇潇方才避之不及,右肩被倒勾的箭矢刺穿,基本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哪怕是卫如流,也在一次闪避中被擦去右肩大片血肉,没有时间包扎,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将他整只手臂染红,卫如流干脆换了左手来持刀。
沈默策马来到卫如流身边:“老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护着你杀出去。”
周围其他下属没说话,只是用行动来表示他们的决心。
对方有备而来,连强杀伤性的弓||弩都拿出来了,他们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再坚持片刻。”手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箭上应该擦了毒,卫如流缓了缓神,才继续道,“我安排了接应的人,他们应该快赶到了。”
闻言,刑狱司众人精神一震。
虽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若真的能活着,谁不想好好苟活下去。
刺客的弓||弩在几次连射后终于报废,双方直接战成一团,鲜血混入冰雪,滚烫与冰凉交织,最后尽数凝固,唯有喊杀与哀嚎不绝于耳。
突然,冰层开始出现轻微震动,有密集的策马声伴着箭雨从远处飞奔而来,只是一个照面,就有数个黑衣人倒在地上。
“刑狱司暗卫队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暗九抱拳,向卫如流请罪。
第八十四章 简言之:我……我没想到自……
刑狱司暗卫队。
这个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但暗卫队里的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尤擅暗杀与刺探情报。
在离京之前,卫如流已经给暗九下过命令,给自己留了一道后手。
如今正是这道后手发挥作用的时候。
打斗依旧没有停歇,但形式出现了颠倒,方才还立于不败之地的刺客,此时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或死或逃。
直到周围危机解除,卫如流才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红色瘀血。
“大人!”暗九急忙上前。
卫如流抬手制止暗九的动作。
他的半边手臂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出现麻痹症状,卫如流死死皱着眉,用袖子抹了抹染血的唇角,声音沙哑:“他们的武器上抹了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回京。”
“是!”暗九没敢耽搁,很快清点收拢好伤员和尸体。
卫如流没有让人帮忙,自己踩着马镫上了马,跟在队伍中间慢慢回城。
然而,就在一行人刚到城门口时——
专门负责拱卫京师、保卫京城安危的城门守备军竟将卫如流等人团团围住。
刑狱司众人纷纷拔刀出鞘,与城门守备军保持对峙姿态。
卫如流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放下武器。”
刑狱司众人奉命收刀,刀刃与刀鞘碰撞时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合刀声完全融在一起,仿佛刚才只有一把刀纳入了刀鞘中,而非几十把刀。
“不愧是刑狱司的人。”
一道赞叹声从城门守备军里响起,随后有一穿着甲胄的中年男人策马越众而出,来到刚刚包扎过伤口的卫如流面前。
他抱拳道:“卫少卿,下官城门守备副将范烨梁,得罪了。”
卫如流失血过多,再加上冰凉北风如刀,他的脸色比平时要苍白许多,此时握着马缰,安静凝视着对方:“拦我于此,有何贵干?”
范烨梁从怀里掏出圣旨,一手提着。
圣旨抖开,盖过玉玺印章的黄色锦帛倒映入卫如流眼里。
“陛下有旨,捉拿刑狱司少卿卫如流入狱。卫少卿,还请跟下官走一趟吧。”
“老大!?”
“大人!?”
沈默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卫如流。他们现在就在城门口附近,谅这范烨梁也不敢假传圣旨,但他们家大人犯了什么事,以至于居然会在除夕这一天被关进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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