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才七岁,是看到尸体害怕的年纪,可是她不怕,因为那是弟弟……
许悉觉得自己的眼眶涌起一股酸涩感:“人……没事儿吧?”
唐韫摇摇头。
卫素清大惊失色:“那你是怎么知道……?”
夜晚的海水冰冷,唐韫的嘴唇发紫,他垂眸看了眼姜萸之,嗓子沙哑得厉害:“她不会游泳,怕水。”
黄西原脸色大白:“所以……”但是他又想替温濡沁反驳,“这可能是个误会……”
卫素清和许悉沉默了,仅仅只是一个误会吗?一个怕水,不会游泳的人,怎么可能去游泳?
难道是温濡沁说谎了?
唐韫什么猜疑也无,他面无表情道:“走吧。”
温濡沁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这么大胆。
他找到姜萸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漂浮在了水面上,如果他再晚一点儿,人怕是就会被海浪不知冲向何处。
那一刻,那种害怕的恐惧从心里袭来,蔓延至全身,让他手脚冰凉。
直到他把姜萸之拖上岸,一下又一下地进行人工呼吸,昏迷不醒的人终于从喉间发出剧烈的咳嗽,胸腔里的腹水吐了出来。
姜萸之幽幽地睁开眼,发出模糊破碎的声音,她浑身没有力气,可还是用力地朝他伸出手:“老公……”
他整个人也像活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喃着:“没事了,没事了。”
失而复得的惊喜。
姜萸之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唐韫不放心,还是将姜萸之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果然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高烧持续不退,人也模模糊糊睁不开眼,发不出声。
护士打了退烧针,喂了药。她才浑浑噩噩睡去。
唐韫趁她睡着了,在走廊上透气,发现几人还没离开,除了温濡沁不在。
见他出来,黄西原忙跑过去,一脸担忧:“人……怎么样了?”他伸长了脖子,透过小窗口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羸弱,心跳微弱。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温濡沁和姜萸之在海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温濡沁一声不吭就回去了?是她说谎了吗?
可他所认识的,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会说谎的人,她甚至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唐韫神色淡漠:“还没醒,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守着。”
黄西原抿了抿嘴,犹豫。
唐韫看向卫素清,卫素清忙道:“回去吧,反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黄西原昏昏沉沉地跟在他屁股后,走出医院,凌晨的风吹在脸上,似乎让人清醒了一点儿。他摸了一把后脑勺,拿出手机拨打温濡沁的电话。
电话关机。
他想了想,把电话打到了温家,是温濡沁哥哥接的电话。
黄西原说:“哥,濡沁呢?”
对方不明所以,道:“刚刚回家呢,怎么了?”
“你让她接电话。”
对方照做,通话音沉默了一会儿,便听到一声:“濡沁,你的电话。”
“谁?”温濡沁警惕看到黄西原三个字,她愣了愣,赶紧儿摆摆手意思是不接。
“哥你开免提。”黄西原知道温濡沁在旁边,他尽量克制语气:“濡沁,你和姜萸之在海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濡沁默了两秒,还是接过了电话,她的嗓音很轻:“西原,你不相信我吗?”
黄西原一愣,皱了皱眉头:“什么?”
温濡沁苦笑一声:“她是不是在游泳我不知道,可她掉进了海里,所以就变成了弱者、受害者了吗?”
黄西原懵了,全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温濡沁垂下眼帘,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没什么,有些话还是等姜萸之醒了再说吧。”
“是人是鬼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反正我没有推她。”她不等黄西原说了什么便挂了电话,快得让黄西原来不及反应。
黄西原后来回去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温濡沁说的话,可能是姜萸之在撒谎,一切分晓只能等人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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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萸之是在天刚破晓时醒来的,肺部和喉咙十分不舒服,她抬起手臂想要喝水,发现很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她往下一看,是唐韫趴在手臂那里压着被子睡着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醒了,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眼里还有红血丝:“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萸之摇头,只是喉咙沙哑得厉害,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想喝水,我来。”唐韫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扶起她靠在床头,一点点喂她喝水。
姜萸之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人才有了精力。
“没事,不用担心了。”嗓音绵绵无力。
读高中那年,她掉进了学校新建的游泳池,以为要死了,却没想到被人救了。
但是从那以后都很怕水了。后来为了拍电影,她请了老师学游泳,学了大半年还是只会狗刨和憋气。
没想到就这憋气救了自己。
她一直憋着气,昏昏沉沉时感觉有个人跳下来,揽住了她的腰,费力地将她拖上岸。
姜萸之摸了摸唐韫一夜未睡略显疲倦的脸,虚弱地笑了笑,宽慰他:“不用担心,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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