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同学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撒谎,撞的。
两人没注意到许母,只有姜萸之拉着她,没想到许母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挣脱开了,疯疯癫癫地往门口跑。
“我要磊磊!”
“磊磊,妈妈去找你了!去见你啦!”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许悉再怎么狠心也不会让这种状态下的许母出去,她急忙追了上去,拉着许母的手。
许母哪里肯乖乖被她抓着,一把甩开,神志不清地叨喃:“我的磊磊,磊磊……”
可能是年纪大了,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往。
许母发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只要看见许悉那张脸态度就变了,如果许悉不听话,许家永无宁日。
许悉也受不了,开始反抗大闹。
许父都被母女俩折磨怕了,每次都是让许悉不要同妈妈吵架。
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情和心情。
许母跑到了马路中间,好在这是市街,车流很密,速度却不快。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刹车声,声声入耳,许母站在马路中间,似乎被刺激吓到了,呆呆的,一动没动。
司机探出来大骂:“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滚!”
“滴滴滴——”
形形色色的世界好似在眼前天旋地转,许母仿佛感觉喘不过气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悉大喊:“妈!”
许母倒下去的那瞬间,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嘴里念着:“磊磊,磊磊……”
许悉跪在地上扶着她,心一下子又疼又绷,难受极了。
许悉把许母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晕倒了。末了,医生委婉地说病人应该要接受心理治疗。
许悉一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应该也懂了,没再说什么。
很快,许父匆匆赶来,看到许悉坐在椅子上,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我让你不要和妈妈吵架,你怎么就是不听?非要连你妈都要害死,下地狱才开心是不是?”
正巧护士来查房,拉住许父:“哎您干吗呢?好端端的打什么人?”
许父甩开护士:“我教训我女儿!管你什么事!”
护士无语瞪了他一眼:“多大的姑娘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她又问许悉,“这是你爸吗?哪里父母这样对女儿的。伤找没?要不要看看?”
许悉冲护士一笑:“谢谢。”
看,连护士都比她父母关心自己。
许父这力道很大,许悉半张脸都是红印子。她看也未看许父,站起来转身就走。
许父见她不理自己,皱了眉头又想发发怒。
护士冷眉一拧:“再打我报警了啊!”
“许悉!”许父喊住她,拧着眉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妈妈置气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你以前明明很乖,很听话,我们……”
“那是因为你们以前爱我。”许悉脚步未停,打断了他的话,很平静地说。
她说完走远,没有回过头,连背影都很决裂。
许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幽长的走道。
护士对着他摇摇头,也走了:“什么父母嘛。”
许父身影一顿,推开门进了病房。
许悉让姜萸之先去了,她从医院出来,于美珍还是给她放了小半天的假。
她回工作室,也不知道去哪儿,就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
好像是周末,到处都是人。
在形形色色的世界里,她像是迷失了自我,不知身在何处,未来是何方。
前边是B市大桥,车流穿梭而过,两旁道路有行人散步,时不时疾驰几辆自行车。
许悉走了上去,她只是想吹吹风,让头脑清醒清醒。
她站在岸上,眺望偌大的江河,渡轮,船只,货船,水光隐隐,风吹起满是皱褶。
天地之大,何其辽阔,纵身于此,是不是再也没有人还记得她了。
许悉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从这里跳下去。
这是她的生日愿望。
说来可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的生日愿望是自杀。
只有她吧。
“许悉……”
“许悉?”
“许悉!”
远处模糊不清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拉扯着她,将她拉回这扰人的世界。
“嗯?”许悉泪眼模糊抬起头,看见了卫素清那张担忧的脸。
“萸之说你在这里,让我过来找你。”卫素清什么也没问,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萸之?”她的声音像是被风剪碎了,支离破碎。
卫素清说:“她在下面等你呢。”
许悉低下头,在泪眼模糊的世界里,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姜萸之。
她没走啊。
许悉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埋在卫素清的肩窝里,嚎啕大哭。
卫素清轻柔地抚过她瘦弱的脊背。
她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有这么傻的念头。
因为有那么多的人,惦记着她。
用一颗澄澈透明的心去爱她。
“素清。”
“嗯?”
“素清,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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