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天一看自己的小妻子怒了,才止住了嘴,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安抚道:“孕妇不宜动怒,不宜动怒……”
谢翼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枝枝瞧着沈芷荷的肚子好奇:“几个月了呀?”
沈芷荷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温柔道:“六个月了。”
他们此次上山也是来祭拜祖先,感谢喜得孕相,同时也想向祖先祈求,保佑孩子平稳落地。
枝枝更好奇了,试探着伸出双手,小心翼翼道:“我能摸摸吗?”
沈芷荷点点头,“当然。”
她拉过枝枝的手放在腹部,枝枝只停顿了一下,便倏地缩回来,睁圆了眼睛道:“他、他动了!”
沈芷荷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的,她笑着点点头:“这孩子调皮,在肚子里就不老实,整日的乱动,将来定是个坐不住的。”
贺闻天再一次得意地昂起了头,颇为自得道:“像我!”
谢翼和枝枝皆是一笑,沈芷荷看着二人,缓缓道:“那……你们也要努力啊。”
努力什么,枝枝自然是懂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却被一旁的谢翼牵起了手,“嗯,我们会的。”
枝枝悄悄偏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谢翼,却见谢翼此时也在望着她,对她挑了挑眉,枝枝连忙收回目光,双颊染红了一片,在贺沈二人面前想缩回手,却被握得紧紧的。
两对璧人告别,贺闻天继续搀扶着沈芷荷上山去,而谢翼和枝枝也互相扶持着下山。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落日余晖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任道路坎坷,任前方迷途。
这一次,他们都不会放手,去面对一切的风风雨雨。
第五十四章 一则
风吹秋凉,雨打芭蕉。
东吴县沈氏的后宅中,穿着杏黄百蝶月华裙的姑娘凉亭中凭栏眺望,清丽的气质仿佛水中仙子般朦胧,然而眉间的一抹哀愁却让她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
丫鬟星儿端手从回廊碎步走来,看着自己小姐这个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了沈芷荷的肩上。
“姑娘,天凉风大,别冻坏了身子,回屋吧?”
沈芷荷却仿若未闻般,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远处城南的方向,像是在眺望什么,又像是没有。
“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星儿蹙眉,听见自家小姐又开始吟诗,自那日从柳花巷子回来以后,小姐就像是丢了魂般,整日忧愁哀伤,更是听不见旁人的话。
她知道,这是因为书院里那位谢公子,小姐那日去谢家想向谢公子表明心意,但谢公子却婉拒了小姐。
星儿不明白,自家小姐才貌双全,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又是书香世家出身,那泥土村里出来的谢书生究竟是什么眼光,竟然拒绝了自家小姐?
星儿没经历过,更无法理解,她见劝不住小姐,只要低头叹了气,准备向老爷夫人汇报此事,让老爷夫人亲自来劝了。
星儿一路离开后花园,踏入前厅,却不想此时有客在家。
老爷平日在书院教书,每逢旬休便休息在家,平时更是少有与外人结交,府上甚少有客人来往。
今日这么一位稀客,星儿倒是好奇瞧了一眼,只见来客穿着书院统一的青布衣衫,模样周正而年少,应该是书院里的学子。
难道是那位谢公子么?
星儿眯起眼睛,他上门做什么?难不成是后悔了,又主动找上门了?
*
“夫子,您在帮我看看,这句、这句何解?”
花厅里,沈夫子颇为头疼地看着贺闻天,回答完他的问题以后,忍不住问他:“贺仲达,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仲达是贺闻天的字。他嘻嘻一笑,翻过了书页,自然道:“夫子何以多虑,我已言明是来向夫子请教问题的,下个月就要乡试了,我温习功课时遇到了一些不懂的问题,前来府上请教下夫子是可以的吧?”
沈夫子道:“自然可以。”他作为夫子,是有义务为学生解惑的,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疑惑地看着贺闻天,实在想不明白,这位贺家的大少爷平日里在书院便不大认真对待功课,如今旬休了反而主动上门请教问题,难道真是因为马上要乡试了,一时也抱起了佛脚?
如此,沈夫子不由劝诫道:“仲达,学习是持之以恒的事,基础都是平日里打下的,若想学有所成,只靠一时的功夫是不够的。”
他耐心说与贺闻天,只是贺闻天却并未用心听他的话,而是眼神时不时地往□□瞅,状若不经意问道:“夫子,这次乡试,之恒会下场吗?”
那日晚他在街上撞见沈之恒,自己也是惊讶极了,没想到他平日看不惯的小白脸居然是个女子,更想不到她居然在书院女扮男装和自己同窗了两年。
他有心想向小白脸探究一二,只是从那日以后,小白脸便再也不来书院了,问书院里的其他同窗也无从得知,他想来想去,也只好从沈夫子这里下手。
他倒也不好直言,只能试探地问,沈夫子没想到他会问女儿的事,咳咳两声,不自然道:“之恒年纪还小,想再历练两年,这次就不下场了。”
沈夫子这么说,贺闻天便直接断定小白脸果然是女扮男装,若真是男子,这个年岁不可能不下场。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之恒在家吗?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和他讨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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