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赞道:“这个好,往年夏天都是藿香,那味道实在辛得很。与其热到挨不住的时候拧鼻子喝那个,不如天天保养。”
众人分着草药,心里高兴有人时时挂念他们的身体。
前个儿做工马虎的村人抹了把汗,感叹道:
“村长果然是村长,别看她前两天施工的时候要求严苛,可就像她说的,对事不对人。
有年纪大的婆婆搔搔头发,提点道:“人家那是做事负责,做人大气。哎,一晃几年,连槿荣都长大了啊。”
忆及往昔,乡亲们纷纷念叨起了槿荣的“光荣事迹”。
“说起来,我还记得去年她为捞河草掉进水里的事。”
“还有小时候呢,说啥就是不认人。哎哟,可把我们做邻居的给愁坏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婆婆取出手帕,将枝叶心和夏枯草包得严严实实,揣进怀里。
“有的人早慧,有的人先前混沌,后头灵光。槿荣爹娘都那么能干,我一早就知道,她准能聪明过来。”
“说我啥呢?”槿荣转了一圈回来,玩笑道:“叔叔婶婶婆婆们嘴下留情,可不要再提小时候的事了。”
“不提不提。今日又忙活了大半日,早些回家歇歇吧。”
“哎。”槿荣乖巧应道,打算回家躺一躺,晚饭后再回来注水就行。
提着空竹筐走到人群之外,槿荣注意到几步远的大树阴面树荫下始终站着个人。
是周兰。
此刻,对方眼神中带着嘲弄,明晃晃的,看得槿荣心里膈应。
干脆装作没看见,槿荣直直打她面前走过。
却听身侧传来一声低低的讥讽:
“真会装。”
继失明后又失聪,槿荣目不斜视,步伐稳健。直到绕过一条小路的拐角,才慌张地停下。
她攥紧衣袖,手心沁出了汗。难道说,自己不是原身的事情被发现了?
周兰这么厉害的吗,她会什么读心术不成?
槿荣无奈。那她一个穿越来的,不装还能怎么办。就是要装到底,装得像啊!
惴惴不安地走了一路,沿途有几个人向她打着招呼。
“槿荣忙完啦?真厉害!”
“村长姐姐辛苦了!”说话的是母女俩,叫姐姐的是个小槿荣五六岁的小姑娘。
头回被人叫村长,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槿荣面带笑意,揉了揉小妹妹的额发。
咦?从前没人叫过她村长吗……
如此说来,除了给乡亲们看病这一点,她和从前的裴槿荣其实一点都不像。
那周兰说她装,是几个意思?
第11章 安全生产 油麻与石棉
天气蒸笼般闷不透风,槿荣心里琢磨着事,不防被前面一条曲曲缩缩的黑色影子给吓到。
下午的日头将人影拖变了形,显得头大脚细。槿荣沉声问道:“谁啊,干什么呢!”
影子渐渐走近,绕出刚砌了一面的屋墙。
原来是虎子。
嗨,竟是她杯弓蛇影了。
“槿荣姐姐。”虎子张着小口打招呼,听起来声音含含糊糊的。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槿荣说着就要上去瞧瞧。
“唔没有没有!”虎子头垂得更低,嘴巴不停地动作。
越是如此,槿荣越担心这孩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轻轻抬手,掌心托着虎子的下巴。
“啊。让姐姐看看,路边捡的东西不能吃的。”
这下倒是虎子急了,拧了两下面条似的小身板,抬头张嘴道:“啊——我真没乱吃东西!”
槿荣一瞧,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倒是她猜错了。虎子嘴巴里别的没有,尽是薯片渣。
槿荣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薯片还是上一次给孩子们做的土豆零食,距今也有好几天了。
“吃便大大方方吃嘛,还藏着掖着的。”槿荣呼噜呼噜虎子的头发,嗔道。
虎子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先头我怕双双乐乐她们来抢,悄悄藏着想给妹妹吃的。可是妹妹开始换牙,薯片都有点潮了,我就只好自己吃。”
“姐姐一出声,我就想起你叮嘱我们薯片不能久放。才,才没说。”
这样啊,槿荣听明白了,不觉眼角弯弯。
“这两天忙,过后我肯定再给你们做好吃的。谁跟你抢,你告诉我。”
虎子连连点头。
槿荣伸手擦擦他嘴角的薯片屑,这才放懂事的小屁孩离开。
虎子也真是的,他一开始不心虚地畏畏缩缩,槿荣也不会想那么多。
“谁能想到他藏薯片藏了那么些天。”槿荣自言自语,笑着摇摇头。
倏然想到什么,槿荣停下脚步,忐忑的心放了下来。
可不正是这么个理儿?
槿荣仔细想想,周兰讥讽她“装”还真未必是说穿越的事情。对方哪里晓得这些东西,倒是槿荣自己心虚。
如果只是日常生活的嫉妒,看不惯,也说不定?
“以后再说吧。”近日事情多得很,槿荣暂且没精力管她。
桃花村迎来今年以来最最闷热的一日,天上低沉浓厚的灰云不知何时可能就要凝坠成豆大的雨珠。
槿荣匆匆注好村西蓄肥池的水线,封好。随后和村人们来到第一个池子检验。
池顶掀开,因着四面无风,水面半点波澜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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