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好好的瓷窑油气巴慌,不像样子!
他再度向槿荣投以怀疑的目光,却见对方俊秀的眉头凝起,明显是要跟他发脾气的征兆。
别别别,我信了还不行吗。
姚叔挠挠头,额上的头巾散了半截:“对不住,是我整岔了。笔墨纸砚啥的随便烧,不烧吃的就行。”
误会解除,槿荣收回装出来的生气神色,大方地许诺明日份的黑麦冷面带上对方。
黑麦面与墨芯,粘土与面团;若不细瞧,二者确实相像得很。
福至心灵,槿荣一拍大腿:“叔,你倒提醒了我!确实有样东西可以拿面来烤。”
闻得此言,姚叔如临大敌,望了望里面的窑炉,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槿荣。
不是吧……他认错了一次,对方就要动真格的?
槿荣展颜一笑,余光瞅了眼已经备受折磨的小扫帚上,保证道:“放心,不在你这里烤啦!”
姚叔从前不是担心画图会出错吗?既然眼看着铅笔有了眉目,又怎么能少了“橡皮”的踪影。
况且,杀鸡焉用牛刀。
炉火熊熊加热着墨芯。趁等待的功夫,槿荣回家取些食材;裴松留在陶瓷窑门外,在一处树荫下削着木头。
墨芯甚细,尺寸难以把握,从圆木棍中间穿孔难度颇大。裴松打算按照槿荣画出的碳笔切面图的样式,分别做出笔杆的两半,再用鱼鳔胶粘牢。
只是,试了好多种木头。材质、手感,包括用刀刃削时的顺畅程度都非常差。
姚叔出来透气,他嚼着几粒花生米,边吧唧嘴边闲聊:“看样子,你这些木头可都硬得很啊。”
裴松愁眉不展。正是如此,木质太硬,届时就算顺利做成了碳笔,等需要再削的时候就知道麻烦了。
婉拒了姚叔递过来的红皮儿椒盐花生米,裴松手指轻点石刀背,思量对策。
“真不要?火候正好。”这是姚叔今年吃过的最好吃的花生米,换成别人他还不给呢。
火候?火候!
裴松眼前一亮,伸手快速地把地上各个材质的半边笔杆收拾起来。
他站起身,看向姚叔:“不如,这些也送进炉里烤一烤?”
……
这对兄妹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想着烤东西。
事实证明,无论裴松还是槿荣都用不上需要持续送气助燃加热的陶瓷窑炉。
裴松握着十几根笔杆寻到槿荣时,她正小心地清理简陋的露天砖砌烤炉,确保里面干干净净。而一旁的大石上稳稳放着一个藤织篮子,表面覆着块乳白色的屉布。
“我来帮你。”裴松三两步上前。
槿荣乖巧退后。她的个头儿在姑娘中算高挑的了,却还得踮着脚,抻着胳膊,使劲往里探方能清理到烤炉上壁。
她闲话道:“若是让姚叔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烤炉,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更生气。”
当日从山上的火井引天然气到各家各户时,曾在山下留了个灶口,槿荣还在这里制作过肥皂液。
虽然露天多有不便,但通都通了,没必要拆。槿荣便和三两个乡亲们简单商量,在灶口四周砌了简陋的砖墙,只余一面开口。
裴松的声音自烤炉中传来,翁着回音:“会高兴吧,这里一看就没少烤鱼,烤肉。”
槿荣赞同地应声:“里面可油了,脏兮兮的。”
她忙着做这个做那个没顾得上,有的乡亲们用完烤炉不及时清理,油渍什么的到处都是。才没多少日子,这个露天烤炉便无人问津。
想来,这也是众人转而去祸祸陶瓷窑的原因。
可见保持清洁是多么的重要!
裴松就着热碱水仔仔细细将烤炉内壁清理了一遍,又提了桶清水,认真擦拭。
瞧着差不多了,槿荣主动上前:“我这便点火,一会儿就烤干了。”
却被裴松拦住,示意西斜的天色。
该吃饭了。
槿荣得意洋洋地掀开藤篮上的屉布:“噔噔噔噔——我们晚饭吃它,好不好?”
糯糯的面香气扑鼻而来,仔细闻,似乎还有蜂蜜的甜。裴松低头,见篮子里乖乖地坐着三排十二个醒发的面团,顶上撒了密密的芝麻。
他疑惑道:“烤着吃,不会焦吗?”
槿荣轻轻地把藤篮放在裴松手中,点着火,等待烤炉预热。
她大致介绍道:“这里面有面粉,鸡蛋,牛乳,油和糖,还放了麦曲。”
“哥哥等着瞧吧。”
一刻钟不到,甜香的气息便飘出烤炉,钻进了二人的鼻孔中。
槿荣期待地望向简陋的烤炉。她记得从前在欧洲时,曾见有的老式餐厅就是这样烤面包的。顾客们在小方桌上手持刀叉饮酒闲聊,厨房那里一面热烘烘的“火墙”,反差之中,食物的口感倒觉得更棒。
她仔细观察着火候,犹豫着是否差不多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跟噙着口水似的。
“好香,好香啊!”
“哇呜呜,我想吃。”
第33章 尴尬 传说中的鱼鳔竟然和……长得这么……
蜜色的面包出炉,香飘十里。
瞧向自远处寻着味儿奔跃而来的小馋猫们,槿荣不禁失笑。她之所以做了足足十二个面包,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槿荣取出自己和哥哥晚饭的份,轻轻用屉布包好,给裴松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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