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捏了一根橘红色的地瓜干在手中,祝姐姐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啦?”槿荣关心道。
对方抿了抿唇,抬首直言:“槿荣你……教我洗衣服好不好?”
换下来的嫁衣还未过水洗过,她有心要动手。然而一连几日从未见到裴松与槿荣曾在家里洗过什么东西,都是一筐干衣服抬出去,湿衣服拿回来,再晾在竹竿之上。
从前的自己与梁兄皆有书童,生活中琐事没有亲自上手过。眼见着桃花村明显与别处大不相同,她怕自己洗不好,把人家院子弄得水漫金山,打算趁着槿荣休息请教一二。
“扑哧”一声笑出来,槿荣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她更不会洗衣服的人在。
连忙摆手,槿荣再度踩上竹藤椅子和桌子,拉着座位下的祝姐姐上来一同观看。
瞧对方懵懂的神色,槿荣笑着哄道:“全村上下最不会手洗衣服的人,就是我!不过你来的时间巧,如今有专门的东西替咱们洗衣裳。”
连拉带拽,见对方迷迷糊糊地踩了高,槿荣轻轻地扳着她的肩膀,伸手指向远方。
山荫激泉处,一个桃木色的大家伙正悠悠的转着。
“是水车吗?”大小姐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也是独自远行求学的人,见多识广。
“是啊。”说起最令她称心的发明,槿荣得意极了。“是能洗衣裳的水车,裴松做的,厉害吧。”
目光远眺,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不断旋转的影子,里面似乎装了花花绿绿的布衫。
槿荣热情地介绍道:“要洗衣服的时候,就像我们这样把衣服成筐的带出去,再加上一点点洗手间里洗脸洗手的肥皂碎末。可简单了,到时候我教你,你保准儿会。”
自己跳下来,也扶着祝姐姐慢慢下去,槿荣解释道:“没两天了,暂且忍耐一下。等隔离结束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水车洗衣机到底是公用的,怕叫谁逮住了又拿外人的事来做文章。
祝姐姐点头不迭。对方医术高明,家中又井井有条,她这些日子下来很是舒心。
她倒也没有想去哪里,这几天光是家里的种种奇特东西就足够她看花了眼。土豆,地瓜这等风味美食就不说了,只当是地域特色罢;然而譬如肥皂和玻璃这些东西,她从前连想象都想象不出。
还有灶台,她依稀记得她家里的条件应当是非常不错的,自己也曾为了表孝心进过厨房做做样子,而记忆中的厨房和如今的却是天差地别。
几乎没有灰,还有叮叮作响的白色瓷盘。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若要祝姐姐说,裴家最有趣的当属那卫生间,也就是厕所。
连发丝都照得清清楚楚的镜子,还有干净如新、据说还有用处的马桶,让她时常恍惚自己是否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想着,她不自觉喃喃出口:“你们这里真奇怪呀。”
嗯?槿荣没太听清,什么奇不奇怪的。
只见祝姐姐粲然一笑,拉着她的手亲昵地道:“怪干净的!”
这绝对是槿荣来到这里后听到的最动人的土味“情话”。
胸前激荡的情绪难以言表,槿荣不由想着,她这几个月“风里来雨里去”,兢兢业业,勤劳苦干,不都是为了让系统那个刁钻的洁癖满意!
现在人家客人说什么?说桃花源干净啊!
槿荣恨不能立时摸出玉璧,冲着它大吼三声——
“你!听!到!没!有!”
心思一动,槿荣想到今晨睡了个懒觉,醒来之后匆匆忙忙地忘记查看玉璧。恰逢人家祝姐姐如此评价,系统不给她一个奖励合适吗?哪怕是安慰奖敷衍一下呢。
虽然如此想着,槿荣心里却不是太确定。
不同于之前几次大刀阔斧的改变,镜子等几样小玩意儿逐渐蔓延的波纹式的普及,让桃花村的一切崭新的变化显得如此润物细无声。
况且连着几天她都查看了玉璧,皆是空空如也。槿荣实在是有些不能确定,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运气差的缘故。
如此想着,槿荣回到屋里,准备洗个手,恰好碰上了刚刚走出门的裴松。
换个人试试看,槿荣心里想着。
她取出玉璧,摊在手心上,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
“裴松哥哥,你把手放在上面。”槿荣期待地说。
对方没有动作,神情有些拘谨的。槿荣忍不住了,主动拽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手心上。
她瞧着对面的人,心中念着好话,神情期待地盯着手心儿。
一双大手与小手之间,覆盖着生温细滑的贵重玉璧。
比起另有所图的槿荣,裴松只觉得面前人的手小小的,轻柔无比。他不舍得用力盖在其上,只想把它握在手心里深深地藏起来。
至于那无比碍事的玉璧,抱歉,裴松恨不得将它扔到其他地方去。
煞风景极了。
贪恋着手中的温暖,裴松见对方轻快地收回了手,心满意足的样子,杏眸中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忐忑。
裴松不解,他手指微微动了动,未免有些怅然。
却见对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玉璧,目光直视他的头顶,搜寻者什么,蓦然双眼一亮。
“我们上山去吧!”
话甫一出口,槿荣见到对方刚才还温馨轻松的神情立时变得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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