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有些明白过来了, 难道孩子不是元家的?
他起身惊道:“老三,可弟妹不是一入府就怀上了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孩子来历有什么问题?”
元永业只好自揭短处:“华贞是怀着身孕嫁给我的……只不过才有孕月余, 丝毫不显。”
元永固大惊,半晌说不出话, 看着两个兄弟咋舌:“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母亲在时, 怎么会同意?”
元永业羞赧道:“我当时痴心华贞, 自愿娶她的。何况以她家世匹配与我,当是下嫁,若无此事,我怎么能娶得到她?”
说到底,为美色所误矣。
元永固不禁问道:“那枝姐儿……”
元永业说:“枝姐儿当然是我的女儿!”
元永固松了口气, 可别一个两个三个的,都不是元家血脉,全替旁人养了孩子。况且现在枝姐儿要入宫为后了,养了这么大的孩子,没得白白便宜了别人。
“大哥,怎么这事连你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元永平没好气说:“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元永固无语。
元永平叹气道:“若不是母亲那时候拿不定主意与我商量,这样的事情,老三也未必愿意让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孩子还会回来,你如今也当家了,知道就知道吧。”
元永业觉得脸上无光,自顾坐着喝茶。
元永固忖量片刻,说:“既然是圣僧入京,他若无归宗之意,咱们也别攀那份亲情了。”
元永业说:“出家之人,哪里来的亲情一说。”
孩子毕竟不是他的,他答应原配妻子养到孩子元本稳固,已经做到了,再让他做便宜爹,挂“元”一姓氏,他不愿意。
元永平点着头,赞同兄弟的说话,就道:“想来高僧也不会主动来认我们,如果没有人生事,元家姑且装作不知。便是闹出风声来了,他既已是出家人,我们只敬着他就是了。还有,这事老二你不要往外说。”
元永固道:“大哥,您当弟弟是傻子吗!”
元永平道:“我是说,你的妻子孩子都不要说!”
元永固和妻子王氏关系和睦,长话短话都说的,他声音低了:“是。”
兄弟三人正要散了,躲在书房外的元若枝连忙退去。
她原是听说圣僧似乎来处与兄长一致,她已许多年不曾收到兄长家书,想找元永业问一问究竟,没料到父亲身边伺候的人说,人被大老爷叫去了,她便自作主张偷溜过来,却听到了有关哥哥身世的事情。
“母亲……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元若枝回到人语堂,捧着郎华贞年轻时候的画像端详,心中无限疑问。
她更好奇,兄长到底是谁的孩子?为什么要送入佛门?
佛门清苦,如果元家不想养,哪怕送去庄子上或者给人做继子也好,为何要入佛门?难道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吗?
画像中的女子生得绝美,她坐在廊下神色平静,只是眼角眉梢都缺了生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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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僧入京,因治瘟疫有功,朝廷将以礼待之。
聂延璋也吩咐了礼部在城门口迎接圣僧,准备邀其入宫赴赏功宴。
圣僧进了京,万人空巷,比新科状元游街那日还热闹。
所有人都围出去见圣僧。
元若枝也心神意动,十分想出去见一见圣僧。
只是她正准备大婚之事,原又陷在天府星风波之中,不好露面罢了,便打发了丫鬟出去看。
玉璧玉勾纷纷上街围观圣僧,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堪堪只能看得见圣僧的灰色僧袍。
玉璧竭力扒开人群,勉强看到了一点点圣僧的侧脸,只一眼,她就呆了,直到被挤出人群,都还在愣神。
玉勾焦急地问:“你看见了?长什么样子?”
玉璧痴痴地说:“圣僧生得真好看,不知道他笑没笑,瞧了他便觉得如沐春风,心都宁静了。”
玉勾没看到,觉得玉璧说得神乎其神,置之一笑,催促道:“好了,回去复命吧!”
玉璧照样拿原话说给元若枝听。
元若枝心想,母亲长得就很好看,若兄长生父也好看,兄长自是不差的。
玉璧偷偷地小声说:“姑娘,其实奴婢觉得圣僧长得与您还有几分像,下巴真像。”
元若枝心口跳了一下,呵斥道:“以后这样的胡话不要再说了!”
玉勾笑道:“咱们只是私下说。”又说玉璧:“当是姑娘像圣僧,圣僧怎的好像姑娘?”
元若枝这会儿倒是没指责玉勾说得不对,兄长比她出生早,当然是她像兄长。
玉璧说:“不说圣僧像谁的事情了,现在圣僧进宫,如果有宫宴,或许会请百官和官眷,姑娘没准儿有机会见到呢!”
元若枝笑着摇了摇头,即便邀请百官,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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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礼部来人禀报聂延璋说,已经安排了圣僧在官邸下榻。
陈福也回来了。
聂延璋打发了闲人走,问陈福:“瞧见了?”
陈福笑:“瞧见了!围观的人可不少,奴婢凑近了瞧的。”
聂延璋搁下朱笔,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你觉得怎么样?”
陈福又笑:“皇上是问哪个方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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