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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七拐八拐的,最终牵扯到了薛愈身上,周匝空气一滞,云朗艰难地再次开口:“那位霍五娘……”
    徐颂宁的眼神落在账本上:“不过都是些流言蜚语,道听途说,刻意来恶心我的罢了。”
    然而,然而……
    那话本子是真切读到了一半的,那旧衣也是真的被珍藏着的,她晓得薛愈的怪癖,亲昵地叫她“秉清”,说着他们所谓当年,仿佛她是插进来的一个人,在这故事里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徐颂宁猜测这是一个局,可还是为这样的事情觉得烦心。
    其实若是嫁了旁的人,大约有过这样一个红颜知己,青梅竹马,也就轻轻放过了。
    可对上薛愈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想苛刻着对他,想他一颗心从头到尾全是自己的,想他没有过旁的人,似乎越是喜欢,就越想求得更多,握得更紧。
    似乎隔了这么久,他也只在病中昏沉的时候,说过一句喜欢。
    可他在成亲那时候,说过的,他不会喜欢上谁,也说过他们彼此之间的婚事是因为彼此是最适合的人。
    这样纷乱的心事让徐颂宁在一个间隙狠狠震了一下。
    她怎么开始纠结起这样的事情了呢?
    她,是喜欢上了这个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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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杨万里《樱桃煎》
    第六十七章
    人似乎是不能闲下来的。
    一旦闲下来,就生出无限的心思与忧虑,在心头盘桓起一片阴叆的云翳。
    徐颂宁置身压抑的敬平侯府中的时候,勉强还能以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看着这些杂乱的事,假装是因为太忙,所以来不及去想那些事情,依旧还是那个理智清醒的徐大姑娘,对这样的事情以一种计较得失利害的心情。
    可当置身此处,短暂地把肩头上的担子卸下来的时候,她心里一下子就乱起来。
    她曾经信誓旦旦说着自己绝不会有所谓悸动,却也患得患失,问他究竟是喜欢哪一个徐颂宁。
    她年少时候缺少一些关爱,于是碰上一个对她好的人,就难免心动得燎原。
    只是喜不喜欢又有什么要紧的,人这一生做什么都依托不了喜欢,再热烈的喜欢都会冷淡,一点点沉下去凉下去,从一捧火变成一段雪,混上泥污在一方墙角混沌污浊。
    叫人再不愿意提起。
    可徐大姑娘是个挑剔人。
    哪怕是一截霜雪,她也要干干净净不掺杂质的,旁的再好她也不要真的放进心里去。
    她眼睛垂下,眸光比冰雪凉。
    她一点点把她自己劝得释然不在意,自己也渐渐开始觉得,这所谓喜欢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只是因为自从母亲去后,除了外祖一家,这是唯一一个对她真真切切好过的人。
    这份好也未必源自喜欢,也许是因为他薛侯爷,诚然是一个还算良善的人。
    所以对待结发的妻子会多一些温煦的态度,有着无微不至和体贴关怀。
    然而夫妻之间未必不会反目,因为一段夫妻关系,就对另一方全身心地信任依赖,在她这里看来与自寻死路无异。
    人年轻时候遇上的事情会深切地影响到她一生,比如徐颂宁的父母亲,比如郭氏和敬平侯之间的关系。
    她贴身感悟到的都不圆满,因此也对自己能否得到圆满心存疑虑。
    徐颂宁就这么开解完了自己,只是虽然认准了这些所谓种种不过乍见之欢,很快就淡,但心里因为那位霍五娘而生的郁闷心情还盘桓不去。
    她最终还是决定就先这样,暂时先不去想。
    等薛愈回来再说吧。
    哪怕判人死刑,也要听一听呈堂证供。
    她如此想着,带一点自暴自弃的心思,适才被樱桃煎勾起来的要命的近乎苦涩的甜蜜还在舌根儿涌动着,徐颂宁腮帮子发了酸,喝着酽酽的茶水压下。
    天色已经不早了,两朵云询问是否要在侯府里用完膳再回敬平侯府。
    徐颂宁原本要说不用了,然而这么多天,在徐家多少有一些食不知味的意思,于是干脆点了头:“熬煮一点清粥小菜来吧,不用新开炉灶了。”
    云朗答应下来,起身去亲自督办,云采围在她身边,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些什么:“上一遭姑娘嘱咐打理的宅子,尽是赶在年前收拾出来了,我和云朗各自去看过,都很喜欢。”
    又说起即将开春,询问院子里该种什么花,玉兰、紫藤是一定要有的,到时候开花的时候不仅满院盈香,还能炸甜脆的玉兰花瓣,吃新制的藤萝饼,仔细想想就很恣意。
    徐颂宁点头答应着:“梅花也能入馔,你日日夜夜想着要吃,怎么没见你打过廊下那几株梅花的主意。”
    云采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显然是生过贼心,只可惜胆量不足,只怕惹了这府里另一位的霉头。
    正说着,云朗的招呼声从外头传过来。
    虽然只要了清粥小菜,可是总不能真就那么办。
    十几样花样依次摆开,从清脆辛辣的小萝卜到生脆鲜甜的甘露,就中还有掰开摆成莲花样子的一疙瘩糖蒜,一点儿蒜味也没了,只剩下糖醋混着浸在一起的味道。
    熬得香甜软烂的白粥放在中间,犹腾腾冒着乳白的热气,粥旁边是两道鲜亮的清炒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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