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惊得曲棠如梦初醒地推开身上的苏繁星,心虚不已地反驳起来:“没,本公主没有做什么。”
“公主是没有想做什么,可某位施主应该不是这样想的。”苏扶卮厌恶地扫过那人一眼,冷唇轻扯,“公主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还是说连苏公子一个快要成年的男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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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他们二人在床上打闹一事被苏扶卮撞破后,曲棠便发现这人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存在。
临近八月中旬,曲棠听说城里会有一个花神节。
花神则由城里最美的女子担任时,她便按捺不住地想要去看热闹。
而她不知道的是,也有人打算趁乱行事。
花神节到来的当天,曲棠罕见的起了个大早。
先是让杏于他们去采上清晨的带露茉莉花给她泡澡所用,荷花露则用来洗头,又将全身上下都仔细呵护保养了一遍。
等天快要暗了,才让他们为她梳妆打扮。
她推门出来后,便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提着如千层牡丹层迭绽放,边缘下坠月影裙摆来到苏繁星面前转了一个圈,更忽略了另一个周身寒气滋生的男人。
腰间珠坠,软璎珞朱弦玉磬也遮不住少女的娇甜蜜糯:“阿宝,你看本公主今天漂不漂亮。”
“公主哪天都是漂亮的,不过今天看起来格外漂亮。”眼中全是惊艳的苏繁星走上前牵住她的小手,曲棠也不扭捏地将手放上去。
曲棠抹了细腻珍珠桃花粉,点了牡丹钿,抿了樱桃唇彩的小脸上写满了被人宠坏的骄纵:“哼,算你这张小嘴还甜。”
“哦,不知道有多甜。”今夜的苏繁星竟不知点到为止如何书写,知道的只有得寸进尺。
“油腔滑调,你要是在这样,本公主以后可不带你出门了。”虽然如此,可她向来对这些话没有半点儿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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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女神节是热闹的,更不输于春节的存在。
街道上衣鬓香影,身着清凉的少男少女都爱在鬓角别花,寓意花神下一次降临在自己身上。
用半张牡丹面具遮住脸的曲棠舔了口手上的桂花果糖,指着不远处一堆人围在一起的猜诗歌,赢花灯活动。
“阿宝,本小姐要那盏花灯,你去给本小姐赢回来。”
担心她会被路人冲撞到,而一直将她护在内侧的苏繁星随着她点的那盏巨大的玲珑芙蕖花灯看去,眉眼温柔地回了一句:“好,阿宝这便去。”
“那你记得快去快回,我同和尚在前面的小甜水摊上等你。”
“阿宝会的。”
直到那抹鹅黄身影消失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从出来后便一言不发的苏扶卮突然出声道:“公主不跟过去看看?”
他掩于暗中的半张脸显得阴戾而狰狞,像极了一半活佛,一半妖魔。
“本公主的脚有些酸了,而且本公主相信阿宝肯定能将那盏花灯赢回来的。”她说到这个,还略显骄傲地抬起了小胸口。
苏扶卮只是捻转了手中佛珠,却没有接话的意思。
只不过这一次,等曲棠都将点的小笼包,红豆糖芋苗吃完了还不见那人回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也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整个人有着如坠冰窖的冷。
“和尚,你说阿宝为什么那么久了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因为没有赢到花灯,所以不好意思回来见本小姐了。”她嘴上虽是这样说的,可她的心里仍是不安。
“我们现在过去找他好不好。”说完,便手脚冰凉地往前面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还是害怕,竟导致她走起路来都有些同手同脚得像是一只企鹅。
等她往苏繁星消失的地方走去时,突然从空气里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她越往里走,那股子血腥味越重,就连旁边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哪怕她不想要刻意去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可他们的对话声却是那么清晰,又准确无误地传入她耳边。
“可惜这位公子了,好端端的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可不是吗,好在官兵及时赶到抓住了那两个行凶的歹人,就是可惜那位公子好端端的一条命就没了。”
年轻的公子,歹人………
不会的,肯定不会是阿宝,阿宝肯定是因为没有为她赢来花灯,现在正盘算着买什么哄她才对。
但当她推开密集的人群,推开堵住她去路的庞然大物。
在见到躺在血泊中,怀里还护着那盏花灯的少年时,只觉得眼眶一热,随后是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朝他走近的每一个脚印,都像是背负了一座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高山。
“阿宝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这个玩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一袭僧袍,面容清冷矜贵,双眉间带着普度众生的苏扶卮安抚她:“苏公子已经走了,还望公主节哀顺变。”
“怎么可能走了!你这个臭和尚肯定是在骗人!他说好了要为本公主赢花灯回来的!怎么会走!”失魂又失神的曲棠怔怔地看着男人递给她的帕子,猛然抓住男人的手腕,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无垢哥哥你救他,救他好不好,你那么厉害的,肯定能有办法救阿宝的对不对!”
“公主,逝者已逝,贫僧只是出家人,而非活佛。”那么久了,这还是苏扶卮第一次见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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