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可真是令他嫉妒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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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苏繁星身死,曲棠也像是丢了魂一样,身为身边一等宫女兼暗卫的米糖马上将在江南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飞鸽传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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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汴梁,承乾宫。
殿内伺候的宫人皆被屏至殿外,殿外又留了青屏守在外,好阻止一些不长眼之人想要靠近。
与之一门之别的殿内却是缠珠累云朱纱轻晃,男女间的衣袍凌乱而暧昧的扔在地上,交错成一幅泼彩浓画,又在细节处添了香艳。
随着水雾丝帷幔别于莲花铜钩,有些嫌热的林夏满推了下搂着她腰肢的男人,泛着红晕的小脸娇嗔一声。
“不知不觉中娇娇都快满十四岁了,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臣看着娘娘的脸,仍同当年与娘娘初见时并无两样。”床榻之人并非那年老肥胖的梁帝,而是幼时待曲棠如师如父的温太医—温子淳。
“温太医这张嘴惯会哄人开心,可惜的是温太医的年龄大了些,要不然给娇娇做夫婿该有多好。”
“娘娘这句话就说笑了,臣这年龄当公主的父亲都使得,又如何能给公主当夫婿。”温子淳搂着怀中人亲了一口。
“而且臣的心里一直装了一个人,娘娘又岂会不知道那人是谁。”直到今时他都仍有种踩到云端上的不真实感,哪怕明知对方是在利用他,仍甘之如饴。
随着温子淳的离开,一直守在殿外的青屏方才走了进来,待见到浑身暧昧红痕的林夏满,复低下头。
“娘娘,温太医前往御书房去了。”
“嗯,本宫晓得了,你过来为本宫更衣。”
“小姐这是要?”
“本宫自然得要去看那老不死的现在怎么样了。”林夏满伸手抚上红唇,眸中寒光乍现,“这毒都下了那么多年,想必那贼人的身体也快要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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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桃林水榭。
推门进来的苏扶卮将端来的白粥放在床边小几上,将那裹成蚕蛹的蛹皮掀开,好露出内里哭得眼眶通红的蚕宝宝。
见她仍是抱着软枕没有反应,苏扶卮便狠心地将她怀中软枕抽出,语气少见的带了一丝愠怒:“哪怕公主在难过也得要照顾一下身体,苏公子要是还在的话,也肯定不想看到公主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随着他的一声呵斥,曲棠才双目失神地呢喃道:“和尚,你说我那天要是没有让他独自去赢花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或者我陪她一起去。”
“天底下的事没有绝对,何况我们谁都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
“不对,就是因为我的错,要不是我,阿宝现在肯定还活着!而不是孤零零地扔下本公主走了,他明明………明明答应过会给我做一辈子桂花糕,还会给我讲一辈子故事听的……”断断续续的话都未说完,她的眼眶,脸颊再次被泪水侵蚀。
唇线冷抿的苏扶卮没有第一时间安抚她低落的情绪,而是等她哭累后,才将蓝格子绢帕递过去:“此事错不在公主,而且天底下也没有人能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等她情绪有些缓和后,苏扶卮便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嘴边:“贫僧喂公主吃怎么样?”
“本公主不要吃!还有你给我出去!”曲棠看着那碗朝她靠近的白瓷碗,直接伸手将其打翻,更弄脏了那人的僧袍。
亦连室内空气也跟着凝滞了一息。
“明天便是苏公子火化的日子,公主可要去送他最后一程。”他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苏扶卮推门出来后,便看见了守在门外,脸上挂着焦虑不安的杏于。
杏于担忧地上前一步,在见到他被米粥弄脏的僧袍,又心疼又气愤道:“无垢你受伤了,是不是公主又对你发脾气了。”
不动声色拉开距离的苏扶卮轻声道:“贫僧不过是不小心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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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繁星火化当天,像只乌龟缩在壳子里的曲棠也选择了走出房门,更穿上花神节那日的牡丹两色流苏垂绦百褶裙,还抹了一点胭脂增色。
正与其他僧人跪坐在旁为其超度的苏扶卮见到她时,出声道:“贫僧还以为公主不会来了。”
“你前面都说了,这是本公主最后一次见他了,本公主又怎会不来。”
脸上化了淡妆的曲棠提着那天女神节里的灯王来到火堆旁,语气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阿宝,你看我将这盏花灯给你拿回来了,以后,要是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我再赔你几个花灯好不好,保证比这个花灯还要漂亮。”
“还有我没有哭,只是风太大不小心将烟熏到了本公主的眼睛里,本公主才会红了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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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那天的曲棠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于火中烧成一堆灰,而他的骨灰盒还放在她的身边。
她仍是不愿意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就离开她,可越是这样,他们在一起嬉戏打闹的画面才越发清晰。
回到汴梁后的曲棠直接入了宫,至于普安寺里的一切家具,也吩咐他们运了回来。
独留苏扶卮对着这间空荡荡的房间,低嘲不已。
八年的布局,八年的嘘寒问暖,终比不上那人与她的日久生情。
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第34章 . 一 山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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