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此刻,张生眉眼微舒。
她尚未出言回应,竟见张生身后蛇尾突现,须臾上缠,罩住她腰身。
蛇尾寒凉,可见黑鳞如冰,张生将她死死锢住,动作却是缱绻温柔,好似撒娇:“那姐姐一辈子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怎么又是你,张生。
谢星摇觉得她需要一个呼吸机。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晏寒来翻阅这篇话本时,她正在说“主人公出身卑微,但从不放弃、奋力拼搏,最终如愿以偿”。
话本子里病娇囚禁的故事,居然和这句话无比诡异地对上了。
还有那条将女主角死死缠住的尾巴。
晏寒来,也有尾巴。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说那句“男主角很值得学习”啊?
最后是让晏寒来皱眉的《太平记》。
能让他蹙眉,很明显,《太平记》并不太平。
晏寒来甚至还红了耳朵。
崩溃的心颤抖的手,谢星摇拿起最后一册话本,定睛看向书名。
《早春夜记》。
难得正常的名字,看上去像本老老实实的游记。
不过……昙光会对游记感兴趣吗?
她不明缘由地愈发忐忑,缓缓垂头,翻开其中一页。
[说时迟那时快,张生跨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女子柔若无骨,于他掌心似水化开。
适时灯影憧憧,但见冷月横窗弄清影,素手纤纤解香罗。
长夜漫流,塌间清光皓色。张生落掌而握,温如玉,软似裘,婷婷袅袅,如月下海棠,映水芙蓉。时而花枝簌簌,水玉勾缠,莺语啼不休。
只道是:戏水鸳鸯情醺醺,穿花蝴蝶意浓浓,春意绵绵不尽也。
三日后,张生神清气爽,推门而出。]
好家伙。
无休无止的汹涌热潮,彻底席卷整个识海。
谢星摇的脸,从未有这般烫过。
……哦。
这是她说“主人公天赋异禀,凭借多日苦修,终成人中龙凤”的那本。
整整三天,张生你的确是人中龙凤。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篇看似朴素,实则最狠,居然是本自带颜色的王炸。
她说过什么来着。
非常有趣,偏门巧艺,晏公子可以琢磨琢磨。
救。命。啊。
感受到青衣少年冷淡的注视,谢星摇皮笑肉不笑:“哈哈。”
晏寒来面无表情,没有应答。
谢星摇肉笑皮不笑:“这张生,玩得挺野哈。”
晏寒来似是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慢悠悠斜倚在一根木柱上,一言不发。
谢星摇:……
谢星摇编不下去,耳后嗡嗡发热,思来想去,干脆双手掩面,逃避现实:“晏公子我是无辜的我毫不知情真的真的,我可以解释。”
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须臾,沉静卧房里,响起少年人的轻笑。
这声笑清净悦耳,不似他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倒像是由心而发,有如飞泉鸣玉,裹挟出满满当当的少年意气,叫人心生欢喜。
谢星摇没听出发怒的意味,张开两根手指,透过缝隙瞧他。
晏寒来也在看她。
这姑娘面上少有地染了绯色,与一身红裙遥遥相衬,鹿眼莹润,悄悄露出一角,正对上他的目光。
莫名其妙,他心情很好。
青衣无声一动,踱步至她跟前,微微俯身。
皂香倾泻而下,谢星摇心跳骤顿,条件反射挺直脊背。
晏寒来笑意未褪,凤眼弯出一道纤细的弧,连带尾音也随之上扬,好似小钩:“那我便听谢姑娘好好解释。”
第59章
飞舟,温泊雪厢房。
“所以。”
月梵饮下一口凉茶,握杯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解释的?”
谢星摇手肘撑在木桌上,单手扶额:“就说拿错了,昙光的手稿不小心混入其中……之类的。”
当时的气氛异常尴尬,她脑子里像有腾腾烈火在烧,逻辑理智全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只能笨拙组织语句。
更何况,晏寒来还离她很近。
在那种惹人心焦的环境下,他的气息仿佛也带了热度。
温泊雪目露歉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书弄混了。”
“我的错。”
月梵以手掩面:“如果我没在书名上动手脚,不至于变成这样。”
“我也有失误。”
谢星摇心如死灰:“如果在敲门之前,我能翻书确认一下就好了。”
总而言之,一场本应充满正能量的感化计划,阴差阳错成了昙光作品品鉴大会,最致命的是,其中还夹带了份儿童不宜的颜色话本。
穿越者一败涂地。
“不过来日方长,咱们不是还剩下个幽都没去吗!”
谢星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稍稍仰头:“继续努力,还有希望。”
温泊雪蹙眉:“幽都……”
他们三人看过剧本,因而心知肚明,等结束幽都这个副本,便到了晏寒来盗取仙骨、黑化入魔的时机。
若想助他迷途知返,必须抓紧时间。
“而且我觉得,晏寒来不似一个凶残嗜杀之辈。”
谢星摇稳下心神,继续分析:“他之所以杀进那个南海仙门……很可能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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