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分析道:“张侍郎夫人极有可能不是凶手,但她前一秒还在为自己辩白,后一秒却又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你说奇怪不奇怪?”
顾宜颔首:“奇怪。”
楚潇又接着说道:“很可能,她在保一个人。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只身一人去黑市,很可能有人在里面做生意,并且长期地与她合作,建立联系。既然张侍郎家的家徽出现在了黑市,极有可能那个与她建立联系的人,就是那家徽的主人,张侍郎家的人。”
顾宜带着她走进一条深巷:“你的意思是,张侍郎夫人保的是张侍郎家的人?”
两人在深巷中,四周无人,也凉快了些,正好便于二人分析。
楚潇藏在浓密鸦睫下的眸子晦暗不明:“不错。而且将军府的凶手是死士,埋伏在将军府多年,只为布下这一个局。这是熟人作案,很可能张侍郎家里的人,也是熟人作案。也许是家里的家丁;也许是下人;也许是和张侍郎亲近的人。”
顾宜神色渐渐凝重,示意她继续说。
楚潇凝眸道:“经常陪在公子身边和张侍郎身边的人是谁?第一个,是丫鬟秋儿;第二个,是家丁捞尸人。秋儿一个那么小的女子,又是怎么能将一个死人推下水的?”
顾宜微微皱眉:“根本没有人把她推下水,而是捞尸人一人所为!”
楚潇颔首,眼神沉稳。
顾宜又接着说道:“而秋儿又是夫人的心腹,于是与夫人及家丁演了这一出好戏。”
“不错,”楚潇紧接着道,“夫人对这个家记恨已久,不仅是除掉张侍郎,还想将他儿子推下水。于是她让花儿和柳儿给张侍郎的儿子下毒香。结果毒香没下成,反而是让夏儿杀.了人。花儿和柳儿任务完成,便想用自己的死亡去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楚潇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眸道:“这是一场团伙作案,参与者不只是张侍郎夫人,还有助纣为虐的秋儿,将张侍郎故意掩饰成溺亡模样的家丁。花儿和柳儿给张侍郎儿子下毒香,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夏儿是局外人,却也杀.了人。”
参加这场案子的人如此之多,有些人已经横死,也问不到线索。
那么给张侍郎服用和鸣子的人是谁-——或者来说,直接导致让张侍郎死亡的人是谁?
这个人,就是此案最大的凶手。
那个人,又会是张侍郎夫人吗?
楚潇抬眼,眸中似有光:“有两个人选。”
顾宜接了她的话:“第一个是张侍郎夫人,她与张侍郎走得近;其二是家丁。我看了最近进出张侍郎家的册本,你可看了?”
楚潇颔了颔首,她唇角微微勾起:“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顾宜眸中也有了笑意:“我也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
***
大理寺。
二人甫一进大理寺,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杂役,那杂役哭丧着脸:“哎呦顾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位已经上窜下跳天天闹着要回去了,把我们看守的都闹得不得安宁啊——”
楚潇皱了皱眉:“张侍郎家的那个家丁?”
杂役的脸抽了抽:“就是他。哎呦楚姑娘,他偏说我们私自抓人,还要告诉锦衣卫!”
顾宜嗤笑一声:“任他去告,我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现在我们要见他,带些人手,走。”
见到家丁的时候,他正躺在榻上睡觉。
“别装睡了,”顾宜声音冷得如坠冰窟,“我知道你睡不着。”
家丁睁眼翻身起来,话音里落了些讥讽:“顾大人,这回可记得我,要来问话的?”
顾宜冷冷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是怎么杀人的,从实招来!”
家丁脸上显然有些惊愕,惊愕之后,又转成了愤怒。他“呸”了一声,在地上吐了口痰:“我?杀人?顾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杀人?你可莫冤枉我!我要找沈指挥使,与你们当面对质!”
顾宜冷冷道:“沈指挥使?当面对质?可以。早晚都要找他,不如当面看看真相!”
临近掌灯时分,几人聚集在大理寺,沈岳一脸不耐,柳纤纤打着哈欠。
沈岳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顾大人,可是查到了什么新的线索?说说看,可别冤枉了人那。我知道你们大理寺办事不利,有的事情,就不要勉强了罢。”
顾宜淡声道:“凶手是家丁。”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大吃一惊。家丁怒意尽显,骂道:“顾大人,你不分黑白颠倒是非,什么狗官!你说我杀了人,可有证据?”
顾宜皮笑肉不笑,扬声说了一句:“阿荷,进来罢。”
阿荷从门外走来,盈盈一拜:“顾大人,这是当晚的守夜记录本。当晚秋儿姐姐不在,我便陪着夫人。这一点家里很多下人都知道。家丁,你也是知道的罢?”
家丁嗤笑:“是又怎么样?”
楚潇凝眸道:“说明当晚夫人并没有作案时间。而看这个册本,当晚是你值夜,你却出现在了桃花湖——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我不过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家丁依旧嘴硬,“这又能代表什么?”
“秋儿没有能力将人推下去,而公子杀人这一说法纯粹是空穴来风。只能是你将张侍郎的尸体伪装成溺死的模样,而你擅离职守,为的就是给张侍郎服用和鸣子,然后再将张侍郎的尸体带到桃花湖附近。而且,你忘了,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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