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两人真心相许,什么党派、身世、门第,关鹤谣只当浮云。她唯一想确认的,是自己的心意。
她是喜欢和萧屹在一起,和他聊天,和他用餐,享受他看向自己炙热而真诚的视线。可是,若她只是一时被这好皮相所迷呢?若她只是被寂寞裹挟,以他为慰藉呢?
这渣女,可不能当啊。
她立身异世,再乐观,再坚强,心底到底还有一丝惶恐孤寂。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俊俏英挺的郎君,朝夕相伴,温柔相待,是个人都顶不住。
回溯过往,她第一次意识到萧屹作为异性的吸引力,就是他赤.裸着上身任她抹药的时候,宽肩窄腰,结实又流畅的肌肉,整个人像一把刚由滚烫铁水铸成的利剑,用惊人的热度蒸得她面红耳热。
生为颜狗,斯密马塞。
难道她经历了一次魂穿,自己都换了替芯,却仍没参透,还是被皮相所困吗?
锅中水开,咕嘟咕嘟冒泡,鹅掌焯熟了,被关鹤谣浸到冷水里。
“哎,”她捏着小刀剔鹅掌骨,呢喃道:“红粉骷髅,白骨皮肉。”
只觉得这两句佛语既应此情景,又应她心境,但是她此时所为,毕竟坏了佛家慈悲。便摇头一笑,不再瞎想,细致地处理起鹅掌来。
比起鸡爪、鸭掌,鹅掌最显著的优点就是“大”。
天下美食,唯大不破,看着就招人喜欢。鹅掌肉多而厚,咬下去满口滑韧。饶是如此,在真正爱这一口的人看来,仍嫌不够吃:
五代时有位僧人谦光,放荡不羁,嗜食酒肉,犹爱鹅掌和鳖裙这两味。
他有一句大鹅听了想骂娘的名言——“愿鹅生四掌”(2)。
吃人家就算了,还要人家生四掌给你吃,大师,夺笋呐。
关鹤谣笑着吐槽,就又加了些笋,咕嘟咕嘟一起卤。
她炖鸡、烙饼、调酱汁、准备炸物食材……凡此种种都做完回到屋里时,萧屹早完成了今日KPI,正在桌边看书。
他本仰起笑脸相迎,却一扇鼻翼,随后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关鹤谣不觉大难将至,自顾去看凳子上的豆沙盆。
往常都是掬月在家炒豆沙,她这是第一次见萧屹刚洗好的豆沙胚,确实又细腻又干爽。
她正要夸赞,眼前忽一暗,原来是萧屹闪至她身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一瞬,他一手拨开桌上书册,一手把关鹤谣搂起,稳当当摁到桌上坐着。
有了桌子加持,关鹤谣视线比平时略高。事出突然,她只满头问号看着萧屹。
“阿鸢,”那郎君双臂撑着桌沿,似笑非笑,“你偷喝酒了。”
关鹤谣马上双手捂嘴,枉枉然不打自招。
都怪他说什么香螺配美酒,引得她也馋起酒来,她又一直想那些有的没的烦心事,难免就要杜康解忧。
况且宋人嗜酒,她这、这不是入乡随俗嘛!
此时虽已有高度的蒸馏酒,但还是发酵的低度数米酒、果酒更受欢迎,也更宜日常饮用。她小心地尝了那坛玉髓,果然很柔和温厚,应该只有十几度,于是偷偷喝了一盏。
就那么一小盏淡酒!
又吃了几口点心糖果,怎么还会被闻出来?!
关鹤谣悔不当初,她早该想到,这人既然长了狗耳朵,如何没有狗鼻子?
五哥,做个人吧!
萧屹缓缓俯身,关鹤谣渐渐后仰,待她终于意识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要控诉她喝独酒时,为时已晚,整个人几乎被萧屹笼在身下。
身子和桌子形成一个颤颤巍巍的锐角,她再支撑不住,只能松开捂嘴的手向后去够桌子。如此得以又往后撤了两分,却也到了极限,再无处可逃。
万缕情丝摇人魂魄,萧屹清朗的眸子难得迷濛起来。皆因倾慕之人与他咫尺相依,又是这般惹人恣意怜爱而不自知的姿态。
“你偷喝酒,”凝视那红润菱唇,萧屹口干舌燥,“我也要喝。”
第41章 莲花鸭签、险亲吻 “五哥舌头真好使。……
这酒后劲儿真大, 关鹤谣想着。
否则她怎么现在头昏目眩?
她伸手去推萧屹,只是那猫爪肉垫踩奶一般的力道,顶多在他肩头留了两道褶子, 全然难撼这铁壁铜墙。
“五哥, ”关鹤谣服软,“你先让我起来。”
萧屹却又往前凑了凑,一双眼紧紧摄着她。
“我没有不让你起来。”说着话就又在她颈间拱来拱去。
虽没真的碰到关鹤谣,可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被罩在萧屹的气息中,被困在细密密的网里, 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猎物。
明明都袒着软绒绒的肚子投降了,仍被坏心的捕猎者用无数双手搓着、揉着、扒拉着逗弄。
关鹤谣无奈咬唇,直接起身不就是投怀送抱吗?
对“萧屹能放过她”这件事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使起苦肉计,“这样我累腰……”顾盼生辉的桃花眼, 蓄着一汪柔软春水,盈盈欲滴。
想也不想就揽住她的腰,萧屹轻声答:“这样就不累了。”
关鹤谣恨!到底显得她要投怀送抱似的。
照这样发展下去,今天真要交代在这了啊啊啊!
春衫料薄, 清晰地感受到那腰肢的柔韧纤细,怕唐突佳人, 萧屹咬碎了牙抑制自己, 才没有进一步动作。不敢再想着手中触感, 便越发贪求起她鼻息之间的清醇酒香,“今春的玉髓,我还没喝到呢……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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