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像是普通的过路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凶狠,锐利的目光直盯着陆放的背影,甚至随着脚步的不断走近,手中提着的棍棒也逐渐抬起。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她急忙推开陆放的胸膛,想告诉他身后有人,可画面一转,陆放已经被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压在沙滩上暴揍,刚硬的铁棍直接往他的头和背上呼去。
不过瞬间,鲜血立刻涌出。
而她,却被所有人排斥在包围圈外,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暴力行径,束手无策。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目光全被前方几米处的血腥画面所凝住,四肢也僵硬不能发力,只能看着陆放逐渐头破血流。
大量涌出的新鲜血液很快就将沙砾凝结成一个个固体的红色沙团。
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竟然握着一个酒杯,里面鲜红的液体还不停地泛着泡沫,不知道是血液还是红酒。
杯壁未碎,可里面的液体却逐渐染上了自己的手指。
从指尖,到指骨,最后顺着掌心流满整个手掌。甚至,还会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一直从手腕滑落到胳膊上。
而身上的一袭红裙,细看之下,竟能看出里面微白的底色,像是一条白裙全被鲜血染红一样。
当她再抬首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鲜红。
红色的沙滩,红色的大海,红色的天空,红色的棕榈树,和红色的她。
而陆放,早已不见。
她害怕地闭上眼睛,眼珠剧烈滚动,却始终不敢直面眼前的一切。
心脏也在这一瞬间停滞,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全部消失,仿佛置身于极地深渊。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明亮可见,一片鸟语花香。初阳顺着拉开的窗帘照在被子上,将原本就精致的碎花衬得格外漂亮。
乔清舒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大口地呼吸着干净清新的空气,仿佛要将刚才停滞的那几秒全部再找回来。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却发现枕头旁的小板凳上已经空无一人。
原本说会一直陪着她的陆放,居然和梦里一样,消失不见了。
在这个居住了两年却阔别两月的房间里,没有陆放的陪伴,一切都显得既陌生而又熟悉,给她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真实感。
乔清舒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急于寻找陆放的身影,甚至连放在床边的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外正准备伸手敲门的住家阿姨。
阿姨的手上端着果盘,正准备给熟睡中的乔清舒先准备一下餐前水果。
可乔清舒一低头,就看见了摆在果盘正中央的通红的苹果,以及旁边围了一圈的小西红柿,还有那把闪着银光的水果刀。
她立刻就像被雷击了似的跳开,随后立刻推开果盘往楼下跑去。
阿姨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中的果盘翻倒,可乔清舒根本顾不上礼仪,头也没回地狂奔下楼,只想尽快逃离。
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找到陆放,确认他是否还安全。
刚跑下台阶,乔清舒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全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起,双手交叉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整个人处于防备状态。
待看清来人之后,她这才长舒一口气,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谢天谢地你还好好的……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轻如蚊蝇,细细的小小的,再通过空气传到陆放的耳朵里,已经被模糊了很多,他只能听到一个大概。
但从乔清舒刚才惊慌失措的表情上来看,陆放大概也能猜到她现在的状态。
他将乔清舒紧紧地揽在怀里,顺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抚,试图将自己的力量隔着衣物传输给虚弱的乔清舒,希望这样能让她将内心的恐慌稍微平静一点。
乔清舒环住陆放的胳膊不松手,脸部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将自己憋闷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实地感受到陆放还健康地活着这一事实。
陆放将下巴搭在她柔软的发旋上,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她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顺带用眼神示意刚下楼梯的阿姨替他照看一下厨房。
阿姨会意,继续去看着咕嘟嘟冒泡的鸡汤和米粥,留下陆放和乔清舒两人安静地在客厅里相拥。
过了半晌,陆放听到乔清舒的腹部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知道她有些饿了,这才微微地颔首,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轻气地问道:“咱们吃饭了,好吗?”
乔清舒哼唧了两声,最后还是在他的温声细语下终于抬起了头,露出自己那张被闷得有些发白的脸。
她的眼神是陆放从没见过的脆弱,比世界上最易碎的玻璃还要清澈,和以前的直白大方完全不同,小鸟依人了很多。
可陆放宁愿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
他不舍得让乔清舒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受伤,哪怕她破了一个小口,他都心如刀绞,更别提这次事件对她的内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开始有些后悔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趁着她没睡醒,就下楼做所谓的早餐。是自己害得她如此惊慌失措。
陆放摸了摸乔清舒的脸颊,又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牵上她的手,两人携手走向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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