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丧着脸,双手作揖道:“行行好,离我远点,不然我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上面隐约传来低笑,“在下是友非敌,小公主别紧张。”说罢他丢下一个小物件,正好落在怀真脚下。
怀真倒吸一口凉气,那条遍寻不着的项链静静躺在脚前。
那人问道:“你想不想要自由?”
怀真抬起头,咬牙切齿道:“陷害无辜,是要遭报应的。”
这话毫无威慑,只听得一声巨响,天窗整个掉落下来,怀真惊叫一声往后退去。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我不信佛,不怕报应。”他身形极为高大,脸上蒙着黑巾,只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露在外面。
怀真突觉颈后一阵剧痛,意识瞬间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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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大公主成美的周年祭,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怀真被藏在香烛纸钱里,在天亮时运进了崔园。竟以这种方式故地重游,实在感慨万千。
因为要设斋醮做法事,所以除了大批宾客还有成群僧道,以及法器仪仗祭品等等,想要偷运进来个把人并不是难事。
她在悠扬的乐声和朗朗诵经声中幽幽转醒,当年她迁入帝陵时,也有过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事。
那时她的魂魄偶尔会从棺中出来,像将军阅兵般一一检视自己的陪葬品。
生前喜爱的画卷书籍雕弓箭筒都在,还有喜欢的坐骑和亲近的侍从皆做成陶俑立于甬道两侧的龛室中。
后室放置棺椁,前室则是陪葬品,还设有卧榻书案和箱笼,以及美酒珍馐等。
她记得新墓室极为宽广豪阔,有三道拱券石门,是公主的最高规格。那是谢珺新婚时对她的承诺——夫荣妻贵。
同为公主,抱善嫁的是御史大夫郑宜嫡孙,而她嫁的却是出身没落世家的低阶武官。
那场婚姻本就是交易,所以她未抱怨过,他却始终为她不平,觉得她好像受了莫大委屈……
怀真手脚被捆,嘴巴被堵着,纵然醒了也不能说话不能动。
在箱子没呆多久,便又被套上麻袋背走了,一整天都在不停地换位置,直到暮色降临时才得见天日。
怀真被扔到一片狼藉的地上,有人拿掉了她身上的麻袋,眼前视野渐渐明朗,她发现身处一间凌乱不堪的房子,像是刚刚遭劫一样,到处都是翻箱倒柜的痕迹,连地毯都被掀到了一边……
这不就是别馆侧厅吗?长秋宫的人为了寻找项链,将这里掀了个底儿朝天,却不知项链早就被阿史德木措顺走了。
可是,他们竟然敢把她送回来?怀真心里惊疑不定,脑子飞快转动着,正想寻个脱身之法时,耳边却听到悉悉索索之声,她借着窗外暗淡的天光,墙角散乱的帷幔间,正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仔细一看,竟是失踪的抱善。
抱善自然也看到了她,但浑身被五花大绑,嘴巴也塞得严严实实,哪里开得了口,只能眼巴巴望着她,怀真还从未见她如此狼狈过。
便在这时,脖子上一凉,她垂眸看到一片寒刃,知道喝水的时间到了。
一只大手扯掉她嘴巴上的布条,将水囊递了过去,怀真仰着头被他喂了两口水,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了。水喝太多就需要解手,可这些人根本不会给她片刻的自由。
几个贼人隐匿在梁柱上,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的吃东西,只留下怀真和抱善大眼瞪小眼,两人仅隔了一根廊柱的距离。
怀真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用牛筋绳捆的结结实实,从脚踝到膝盖也被绑着,除了呼吸再无自由。想要逃脱,那是白费心机。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外面探子回来了,隔着窗子用暗语交流,怀真侧耳倾听,像是虫鸣鸟叫,半句也听不懂。
阿史德木措落下地来,打了个手势,身后越出两名壮汉,将抱善像老鹰捉小鸡般拎起来,塞进一只大口袋,从后窗扔了出去。
怀真挣扎着爬起来,但是没有听到落地声,想来有人接应。折腾了两天,抱善居然还在原地,朝廷人马竟然都没发现吗?还有,突厥到底出动了多少人手?
很快,怀真就和抱善一样,被罩着头扛了出去,她在心里庆幸还好不是扔出去的。
皇后銮驾应该回宫了,她虽被蒙着头看不见,但却感觉得到,别馆冷清了许多,想必谁也不会想到劫匪会隐匿在此。
离开别馆后她被人轮流扛着,大概行了半个时辰,隐约听到马蹄声,可惜不是救兵,而是阿史德木措的族人。
怀真被从麻袋中解放出来,抬头只见满天繁星。
夜渐深,一行人在距北邙山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怀真仰躺在草地上,平复了半天,有气无力地恳求道:“能否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阿史德木措正和部众在旁边用突厥语交流,听到怀真的话便笑了,用流利的汉语道:“公主不如换个要求,我派人送你回城如何?”
怀真不顾他的冷嘲热讽,商量道:“你可以把我脚绑起来,反正我也跑不了。”
此处临水蚊虫极多,怀真只想腾出手来打蚊子,奈何双手被缚。
“快点,不然我要被蚊子咬死了,你们留个尸体有何用?”怀真催促道。
阿史德木措惊讶道:“你竟丝毫不忌讳谈论生死?可你那个姐姐却是怕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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