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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起身披上外袍,在婢女的护送下沿着廊庑上了楼上寝殿。
    可殿中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怀真提了盏琉璃灯,推开槅门,穿过悠长的飞阁廊桥,到了水边莲台上。
    月朗风清,水天一色,台上灯火点点,映在水中璀璨如星。
    谢珺仅着中衣,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饮。
    怀真翩然而至,笑道:“你喝酒也不叫我?”
    他闷声不语,别过头不看她。
    怀真只得讪讪走到一边,俯身去看水中的灯影,忽然想起一件怪谈,便提灯去照,喃喃道:“《晋书》上说,温峤回武昌时,行经牛渚矶,见水深不可测,时人传说其中多怪物,他便燃犀去照。看见水中怪物前来掩火,奇形怪状,还有乘马车穿红衣之人。是夜,梦中有人对他说:‘与君幽明道阁,何意相照耶?’其后温峤中风,未几卒,时年四十二。你说,世间真有这样的奇事?”
    谢珺推开杯盏,转过身面向她,拍了拍膝头。
    怀真将琉璃灯放在栏杆上,欢快地蹦过去在他腿上坐下,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香吻,品咂了一番,笑道:“桑落酒?”
    经过一番拥吻抚慰,他身上的冷硬外壳早就消解了,遂乖顺地点头。
    怀真伸手拿过玉盏,仰头一饮而尽,只觉入口绵甜,回味无穷,便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低头哺给他,趁势深入,像猫一般逗弄他的舌尖,渐渐唤起了他的热情。
    不知是激情难耐还是酒意上头,他渐渐有些失控,手掌攥地她生疼。
    “三郎,该就寝了。”她软软唤了一声。
    他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将她一把抱起,穿过长廊疾步往回走去。随着槅门关闭,袍服、裙衫、衣带、鞋履落了满地。
    契合的瞬间,罗帐深处传出快活至极的吟哦。
    他用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让她无法开口,也无法思考,只能闭目承受,用心体会他给予的热情和快乐。
    他抱着她在枕席间翻来覆去,吻得她头脑昏沉口干舌燥,在她意乱情迷之际,伏在她耳畔一声声倾诉着不变的相思和爱慕。
    在她想要回应时却蛮横地重重吻她,让她挣扎哭泣无法出声,最后将满腔热情和爱意涓滴不剩地交付给她……
    直至月上中天,寝帐中的动静总算平息下来。
    怀真支起身子想去擦洗满身的黏腻,却被他横臂拉回了怀真,紧紧箍着道:“泱泱,别走。”
    怀真轻轻挣了挣,嗓音绵软无力,娇声道:“满身汗味,臭死了,我洗洗就来。”
    “忍一回吧,我想多抱抱。”他吻着她额角的香汗,低声恳求道。
    “好,就依你。”她此刻四肢酥软,正懒得动弹,就势蜷在他怀里,抱着他横在胸前的手臂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缠着要了几次,缱绻入骨,温柔旖旎。
    怀真早上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顿时心情大好。纤指拂开他鬓边乱发,在他俊挺的眉目间吻了吻,这才抽身而起,给他盖好锦被,出去洗漱了。
    不一会儿,她又坏笑着进来了,手中拈着一支细细的朱笔。
    **
    谢珺醒来时,怀真早已离去。他的衣物整整齐齐叠放在枕畔,上面用发簪压着一张花笺。
    昨夜的激烈欢爱让他心头郁气尽皆散去,此刻神清气爽通体安泰。
    他伸手取过花笺,待看清她留的字迹时,不由得面红耳赤。忙起身掀开薄衾,低头瞧了一眼,正对上一个颤巍巍的圆脑袋,瞪着两只绿豆大的红眼睛,朝他咧嘴笑……
    她这一身画功,从来就不知道用在正经地方,只会变着法子的捉弄他。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上嗅着她的气息,心底泛起无尽的柔情蜜意。
    在他心中,她永远只有二十岁,所以无论做出多幼稚顽皮的事,都不会太意外。
    每逢除夕,宫中最盛大的节目当属驱傩逐疫。
    即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共百二十人为侲僮,白衣赤袴元衣朱裳,在除夕夜的大傩礼中配合方相氏,以桃弓苇矢将灾疾恶鬼逐出禁中。
    其次便是封井祭拜、赐屠苏酒、终夜守岁等。
    怀真在大傩礼结束后,和李晄一家用过年夜饭后,便出宫回了将军府,结果到了门口才知道谢珺去城外军营慰劳官兵,几个孩子都去陪母亲过年了,所以偌大一个府邸,竟然只剩下她一人。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给大将军传话?”回内院的路上,贴身婢女问道。
    “大晚上的,就不必折腾侍卫了。”怀真伸了个懒腰道:“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刻,我独个儿呆着,你们也不用侍候,自己回去守岁吧!”
    和往年一样,前堂已经设好了祭品,龛上奉着三座神位,分别是帝妃和葭葭。
    每座神位前皆附有一副小像,乃逝者昔日形貌,然而葭葭面前所附的却是一个总角幼童的模样。
    负责整理擦拭的都是她身边的心腹,众人自然知道她供奉葭葭的缘由——因为葭葭救过她的命,可是谁也不明白为何那画像是何用意。
    怀真在神龛前焚香告祭罢,又默默陪了一个多时辰,刚走出来就看到桃枝在等候,见她出来忙上前禀道:“玄鹤道长请您去庭中。”
    说罢给她披上斗篷,又塞了只手炉道:“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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