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描淡写开了个头,后续的发展却极其精彩!
季邺手一松,取出指缝细笺,展开一看,登时心脏狂跳,他苦侯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难怪啊,难怪队伍行进的速度突然慢了,而季堰昨夜悄悄不见了影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季堰还是怕的,这可是涉嫌通敌叛国啊,可谓沾之则死!他心跳如擂鼓,热血上涌,反复在藏银地附近佯作追踪徘徊,但就是不敢上前。
可这可是足足一千五百万两的白银!有了它,他之后干什么都不会再缺银子了,再也不会因为平安州那边捉襟见肘了!
两日前,季堰带着人与七王府及监察司的一路跟着东北方向急追,这些北戎人非常狡猾,不是和坤氏约好要给出去的那笔,其他银子是必须运回北戎的,上船下水,多层疑兵疑阵,兵分足足十几路,这种情况下,后方追踪的队伍很难不发生分歧。
几度分歧以及与北戎人大战之后,现在季堰领的都是自己人了。
然后就在昨日,他无意间捡了个漏,原来七王府一支与之激战全军覆没的,都以为是诈胡,季瑛恨极急追而去了,但谁知原地那真的就是北戎银车!目前,大批的银子就藏在上泗岭的山坳里,隔壁就是灵水。
只要有船,轻而易举就能将这大笔的官银悄悄转移,然后沉入水中,日后风头过后再起,这比超级巨款就归了他了!
神不知鬼不觉。
季堰反复派出心腹哨探过,确定再无旁人!
这般大事,他连张东陵都没说,只除了早已出过钱给他养过私兵洗不清的史氏兄弟知情——倘若不是当时史氏兄弟就在,他也需要对方人手协助,连这兄弟俩他都不会透露。
季堰不可谓不谨慎,然而他忐忑一夜之后,终究还是起了贪婪之心。
富贵险中求——父王曾经教导他,该冒险时就得冒一冒险,否则上佳机会稍纵即逝,将来悔之晚矣!
他这般一想,心中随即一定!
此刻的季堰,是全然没想过,当年六王教导他时举的例子却是乌川这一事关六王府生死存亡的翻身仗!
篝火余烟袅袅,他垂眸忖度着此事成功几率,最后招来心腹亲卫顺敏及史氏兄弟,低声吩咐他们一个率人再度仔细探察附近动静及其他人马行踪,还有一个,备船!
不管是镇北侯府,抑或世子季堰本人,都有大商贾来投以及心腹亲自经营的商行,西北也有涉猎,要私下备船并不困难。
三人低声应是,坐了一会,起身佯装无事而去。
一切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而这一幕,不偏不倚正正落入季邺的眼中。
他已经得了杨延宗传书,他垂眸,他知道季堰在踌躇什么,也猜到他的最终选择是什么!
这就是他这位打出生起就拥有名分的嫡兄啊!他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在他眼里什么都该是他的,没经受过一点挫折,这样一个人,现在有那么一个巨大得甚至他亲爹六王都要为之侧目的好处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最终忍住不去伸手?!
如果他忍住了,他就不是季堰了。
如果真那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当初季堰也不会把他和杨延宗的关系处理成这样了。
难怪杨延宗敢设这么一个套套他。
季邺笑了笑,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人群行至小溪边,张东陵也在洗漱。
季邺低头掬水,低声说了几句。
张东陵犹豫了一下:“七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通敌叛国可不是一个小罪名,一旦套到季堰身上会很可能将整个六王府拖下泥沼的,万一六王府因此最终事败……
季邺一抹脸上的水,抬眼盯着小溪对岸尽头的杨林,“嗯。”
不轻不重,却毫不迟疑。
倘若季堰不下去,六王府哪怕最后夺得胜利又与他有何相干?难道他所求就是一辈子在季堰脚下摇尾乞求施舍,毫无尊严活着吗?
那不如不活!
况且,他相信,六王府不会那么容易倒的。
而杨延宗也身在六王府这艘大船上,想必六王府倒台是肯定不在他计划内的。
“去吧,”季邺知道张东陵还想说什么,他想说事发后季堰必定猜到有内鬼,进而猜测他,季堰知道了,也就是六王知道了,但季邺义无反顾,对比起搞死季堰,“这些风险都是值得冒的。”
“好。”
既然这样,张东陵就不再说话,涑口后旋即离开。
季邺蹲着洗漱完毕,招来心腹,又耳语一番。
双管齐下,确保关键时刻,万无一失!
季邺长长吐出胸臆一口浊气,背对人群,目光凌厉,卧薪尝胆二十三载,今日终于一报母仇,终于一尝所愿!
他要让季堰母子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哼!
季邺收敛目中厉色,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
当夜,偏僻的大西山与支脉交汇的野鹿坳里,灵水一侧,无声驶来十数艘乌蓬沙船,沙船迅速靠岸,将眼睛蒙着一层微微透光黑纱的力工驱赶上岸,然后有人引着他们去推车抬箱,箱子抬到船舷,旋即打开倾倒,有人铲着河沙不停将起混合覆盖。
一船又一船,力工吃力干着,但他们不知道,这趟差事完了以后,等待他们的即将是必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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