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堰目眦尽裂,指着对方厉喝:“狗奴才,你给我等着!!!”
狱卒被他喝得顿了顿,有点犹豫也有点害怕,毕竟他们不是禁军也没有皇帝名头罩着,万一季堰出去了,报复他也就一句话的事。
季堰看到对方表现,心里惊惧才稍稍一定,他犹如抓住了一条救命的稻草,对,父王还捞他出去的,会全力营救他的,他是六王府世子,父王苦心栽培二十多年的继承人,肯定会的!看狱卒都怕了!!
但季堰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碎了。
轰然粉碎!!
正当狱卒犹豫间,但很快他就不用想了,因为底牢很快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沓沓沓沓,一下接一下,急促迅烈,皂靴落在青石甬道内回声极清晰,人不少,对方来得很急,很快,就听到骚动,“……是六王,六王来了——”
一身金黄锦衣长袍,外罩玄黑大披风,眉目冷然肃杀的六王出现在阶梯顶端的门洞内。
紧接着,是季邺和张东陵。
“父王,父王!!您来了,您终于来了,儿子,儿子冤枉啊!不,儿错了,父王您——”
很难形容此刻季堰的心情,简直大喜过望,骤见父王的狂喜一刹,以至于他忽略了六王过分冰冷的神色和眼神,还有其身后的季邺和张东陵。
但当六王步下台阶,季邺慢慢跟着下去的时候,他还是看见了。
乍见一瞬,季堰简直恨不得生饮他的血,暴喝:“贱人,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你竟还敢来!!!嗬——”
夜风有些凉,季邺出来得急,他没披披风,但心却是火热,他慢慢抬起头,微勾了勾唇,给季堰一个讽刺至极的微笑。
高高在上,如同看一头落水废犬的微笑。
这个微笑看得季堰勃然大怒,但紧接着下一瞬,各种激烈的情绪却突然一顿,季堰不是傻子,——季邺怎么会在这里的?
六王怎么会没有处置他?
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季堰心口骤一惊,一凉,紧接着,他刚才狂喜激动中忽略的东西就全部浮上心头显于眼前了。
六王慢慢下了台阶,下来之前,他看一眼陈旁,陈旁会意守住门洞。
六王下至牢门之前,站定,他眼神过于冰冷愤怒,眼神一瞬狰狞,让季堰一触,心脏猛一缩,他立即惊慌地辩解起来,“父王,父王!您听我说,您听我解释——”
“好,你说,那你就给本王好生说上一说,说说你为何私下在银船动手脚,说说你是不是两肋生胆,竟敢私吞赃银!!!”
六王当真的是愤怒极了!好一个季堰啊,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千五百万两的北戎盗取库银,整整一千五百万两!!北戎啊!!明知北戎人在里头他既然还敢掺和,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通敌叛国的罪名他都敢碰,他这是想把整个六王府拖进泥沼,生生拖死吗!!!
“孽子,好一个孽子!!!”
六王厉喝,指着季堰怒骂连喷,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之后,之后不再犹豫,他看了身侧亲卫一看,后者拔出长刀,连砍数下,坚实的虎头大锁最终哗啦落地。
“哐当”一声,六王眼神冰冷,慢慢抽出长剑。
季堰大骇,“父王,父王——”
他终于品尝到的惊骇到了极点的滋味,他拼命喊着,往后退了一步,被绊倒在地,他惊慌往后爬,爬到墙角,退无可退,“父王,父王不要啊,父王您听我说,您给我一次机会吧父王!!——”
“给你一次机会,那谁给六王府一次机会呢?”
六王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的影响减至最低,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事定性为季堰私人行为,他手刃亲子,然后明日上朝请罪!
六王无比地清楚,这是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在来前已有决断,他心坚如铁。
季堰涕泪交流,他拼命喊着,可让人绝望的是,六王眼神没有一点变化,一步一步毫不犹豫走向他。
银光一闪猩红乍先瞬间,没顶的绝望和恐惧覆盖了季堰,他惊慌挣扎哀求,戛然而止,“嗬嗬”他捂住咽喉,瞪大眼睛片刻,绝望倒地!
六王闭了闭目,之后提剑,割下他的头颅。
之后,六王提着季堰的头颅,背上荆条,一身颓然血腥,带上季邺张东陵和那个报讯者,连夜直奔皇宫。
天蒙蒙亮,翌日早朝。
六王于朝上跪地,呈上首级,涕泪交加:“臣教子无方,见空贪婪无状,忝为季氏子孙,请陛下恕罪!!
为今之计,只有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季堰头上。
幸好还有这个报讯者,通风报讯,将功补过。
他们也是六王府的人。
这是力挽狂澜,将影响减至最低的唯一方法。
……
不提朝上如何,此刻的六王府后宅,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钦差队伍折返,房先生归,而季堰不见踪影,六王又把季邺院子围了,这事本就瞒不住。
截止到次日一早,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全府哗然,惊慌的,窃喜的,焦急担心被连累的,闭门商议接下来应对策略的,整个六王府鲜见失去平静,乱哄哄人心浮动。
其中,又以六王妃的正院和颜姨娘的栖霞阁为之最。
六王妃简直要疯了,她大骇,不单单养子卷入通敌一案,甚至娘家也一并遭殃了,史氏兄弟同时羁押入狱,镇北侯府哗然,史老太君昨夜连夜拍门,连哭带喊惊慌让六王妃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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