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终于迎头撞进了坤皇后和坤国舅的包围圈中。
坤皇后被一名死士背着,对方松手,她下了地,端详那小车片刻,笑道:“陛下,陛下,臣妾来了。”
这一刻真畅快极了,一个多月前,她匍匐在这个男人脚下,恳求对方放过她的母家,坤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皇帝是怎么做怎么说的?
这个老男人毫不犹豫拂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冷声:“不可能!”
坤皇后纵声大笑,“好一个不可能啊!”
才个把月的时间,也轮到她对老皇帝说一句,不可能了!
真是畅快极了。
坤皇后伸出手,死士取出一个很小的葫芦和一个酒杯,倒出一杯酒,然后,坤皇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粉末都倒进酒杯里头去。
这是鸩毒,是坤皇后特地给老皇帝准备的,毒性强烈,肠穿肚烂,痛苦至极。
“陛下,你还记得姑姑吗?”
老皇帝的元后,第一任坤皇后,可谓贤良淑德,为了老皇帝全力争取母家的支持,打败当时陈淑妃所出的庆王,最后却因为老皇帝唯一的儿子早夭在襁褓里,被老皇帝暴怒苛责,最后心如死灰,郁郁而终。
“你生的孩子过半都胎里不足,你不知道吗?”
小车被箭阵上了三轮,所有负隅顽抗的御前禁军统统倒在血泊里,小车射得像马蜂窝似的,坤皇后一把掀起车帘,露出里头捂着腰腹一动不动目光懑恨凌厉的老皇帝。
老皇帝倒是年纪大了,这么一番没有减震的狂奔颠簸,颠得他有点受不了了,车停下,他想坐直起身,却尝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
坤皇后短促冷笑,居高临下欣赏这一刻老皇帝极度狼狈的姿态,她姑姑薨后,老皇帝是怎么做的呢?不到半年,他下旨再立坤氏女为后,当时,她十二岁。
要是坤氏这般一直被倚仗信赖,家族得以繁荣兴盛煊赫下去,那坤皇后也就罢了,可老皇帝那亲侄儿一出生,这老头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她,坤氏,俱已趟浑水下了场,又怎么甘心?最后落得一个渐渐被削出核心权力圈的下场?!
“陛下,来吧,臣妾伺候您上路吧!”
坤皇后笑了两声,伸手猛一拉老皇帝的下巴,后者倏地挣开暴起,可惜徒劳,两名死士一左一右,利索将其钳住压回去,坤皇后十分利落掐住他的下颚,一仰他的头,把整杯鸩酒灌了进去。
死士在老皇帝的咽喉处捏了一下,酒水来不及往外喷,就已顺着喉管进入胃袋。
喉管乃至胃袋,很快出现一种火灼般的痛感,老皇帝目眦尽裂,扣住咽喉,嗬嗬两声,倒在车厢里挣扎起来。
坤皇后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微笑欣赏。
最后,她将帕子扔在对方身上,直接转过身。
坤皇后亲手毒杀了老皇帝!
在此期间,坤国舅打马上前,掀起车帘瞟了一眼,眉心蹙眉,小赵王不在。
但很快,他一名心腹快马折返,附耳低语几句。
坤国舅随即对杨延宗季元昊等人道:“诸位,我去去就来。”
杨延宗季元昊等人俱没有异议。
说来这血脉亲缘着实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老皇帝在最后关头,将小赵王送回赵王妃的小车,并点了几名心腹,小车车轮拆下,生生改车为轿,令心腹护着小赵王另路逃生,为其争取一线生机。
然终究也没什么大用,坤国舅是不可能放走小赵王的,而重重包围之下,要顺逃出生天实在太需要运气了。
但很明显,这样的绝顶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坤国舅很快就率人追上了小赵王,围杀了一盏茶,小轿轰然落地,坤国舅用剑撩起布帘,车内,首饰全无的赵王妃紧紧搂着小赵王,而小赵王也反手抱着他的母亲。
小赵王白皙稚嫩的面庞泛青,但还是挺了挺他的小胸膛,他虽然害怕,但他还是挡在母亲身前:“你要杀便杀我罢,别杀我母妃!!”
“赵王殿下,哦不,是皇太子殿下。”
坤国舅伸手,用剑尖挑了挑小孩金冠垂下的两条玉带,冷笑一声,他偏不,他偏要杀!
你个小屁孩如今又能奈我何了?!
坤国舅冷笑着,却反手一剑,深深捅进赵王妃的心窝,他蓦反手一抽,赵王妃惨叫一声,热血喷涌而出,喷了她怀里的儿子一头一脸。
她急促喘了两声,来不及最后说一句话,就这么惨死在小赵王面前。
小赵王死死瞪着坤国舅,“啊——”
他一扬早已握在手里的小匕首,扑了过去,坤国舅哼笑一声,一抬手,剑尖向前,飞扑过来的小赵王就被捅了个对穿。
小孩被甩在草丛里,剧痛里,他挣扎爬向他母亲的尸身,但在半路上,被第二剑彻底断绝了气息。
坤国舅下令,“收拾一下,都抬回去。”
身后死士早已准备布袋,直接装起尸身,蒙上黑布,背了起来。
此间事情,杨延宗等人当然不知道过程,但结果猜到了,见坤国舅等人扛回两个布袋,便没说什么。
一行人立即折返温泉行宫,开始处理后续事宜。
……
这一场凶险异常一波三折的凌晨逼宫最终以险胜落下帷幕。
等收拾完必须收拾的,将一切锤成定局,皇帝驾崩的钟声敲响行宫及阳都城内外,杨延宗季元昊等人率兵退场回营,之后,才得以腾身快马直奔瑒岭庄子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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