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看了眼韩骏,清着嗓子,与追上皇帝。
……
一行人随着码头人流上到岸上,虽然尽量低调,但皇帝的出众气质和身后英武的侍卫们还是引来一些人侧目。段疏一直送着他上了码头,走出他视线范围后,赵素便赶到皇帝跟前:“看出什么来了吗?”
皇帝回头看了眼船上,伸手拂袖,等韩骏颇有默契地带着侍卫们退开老远,便说道:“我记得段疏武功不错。”
这不奇怪,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威远侯的弟子,如今又跟着威远侯在广西戍边,武艺怎么着也磨炼出来了。不然威远侯也不会放心他出来押船。赵素等着他下文。
“总共就一条船,锁了还能被盗走,要么是与此有瓜葛的是了不得的人,要么,就是他们监守自盗。”
赵素凝眉:“可是段疏说全都审过,没有人有问题。”她顿了下,又道:“我看他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段疏也就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如果说他脸上的憔悴,眼里的红血丝,还有在面见皇帝时的激动,全都是装出来的,那赵素是很佩服他的。何况有些疑点,还是段疏自己提出来的。
“如果真要那么做,那段疏当然也不会知情。”皇帝把马鞭折在手上,又说道:“事实上,长公主当年刚刚好牺牲在天下大定之前,这个时间也确实让人有些痛心。而且据先帝说,那一战原本是不需要做那么大牺牲的。”
赵素知道二十三年前先帝在燕京定都登基时,南边还有几处余寇作乱,那时候长公主与威远侯主动请缨南下,立下军令状要扫清乱党后再回京受封放马南山。谁知道后来……当时大梁王气震四野,扫清乱党确实不算大问题,可长公主还是出事了。
连赵素这个外人都会为她感到惋惜,威远侯幼年丧母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惜再也没机会瞻仰到长公主的风采了。”
皇帝闻言:“宗正院有她的画像,西洋画家画的,画的还挺像,有机会也可看到。”
赵素点头。
皇帝又道:“不管怎么样,这件残甲的丢失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在的。至少对于偷走它的人而言,它一定很重要。”
“那怎么捉住他?”
皇帝抬脚踱了两步:“段疏不是会报官么?是先交给三司去查,然后再听凭身为物主的威远侯怎么说。这件事虽然我不能不理会,但也不能越过他来直接作主张。何况,这战甲于旁人而言有何价值,我们还不清楚。”
赵素深以为然。总归这首先是威远侯府的家事,是不是于朝廷有关,还得听威远侯怎么说。
她看着天上星辰,问道:“那我们还回去吗?”
“回去吧,”皇帝果断道,“给了朝上这么多日缓冲,立后的诏书也该下发了。”
“……”
赵素常常会被皇帝过于敏捷的思维而弄得措手不及,比如说她以为这个时候提到去留的问题已然突兀,谁知道皇帝就已经跳到了立后的事上……
“这个,其实我觉得倒也不急。”她说道,“反正你都单了二十年了,也不在这一时。”
皇帝睨她一眼:“我虽然已经单了二十年,不急着成亲,但婚约却是得先立了。”
“为什么?”
皇帝抚着马鞭,慢吞吞道:“自然是因你有个爱叫小倌侍宴,还有爱摸人胸膛的臭毛病,关键是酒量还不好,我不得不防着点儿。”
“……”
赵素再度无语。跟着他往前踱步,一面吐槽:“那我岂不是也得防着你,先前上码头的时候多少女人看着你!
“虽说你答应不纳妃,但也没说过不在外捻花惹草,历史上有个汉武帝,去一趟姐姐家就临幸了个卫子夫呢。”
皇帝咧开嘴,伸手轻按住她的后脖颈:“所以说咱俩半斤八两,早点把婚约立了该多好。前后准备起来也还得一年左右才能成亲呢!”
第266章 人情
皇帝那么一打岔,威远侯府这话题也就中断了。
一直打量着他们那边的罗翌额上汗珠越发密集,一双衣袖往头上抹了又抹,没一会儿便湿透了。韩骏冷眼瞥着他,不说话也无表情。一会儿远处哒哒传来马蹄响,到了跟前,灯火照亮了面目,韩骏那万年冰年脸方有了点波动。
“韩……护卫,我们姑娘呢?”
花想容直接到他跟前站定。
韩骏朝前方一扬下巴,然后牵马道:“走吧,差不多该回城了。”
……
进城门的时候已近子夜,罗家住在外城,分道的时候韩骏不动声色地随他去了,而皇帝他们继续前行。
不用说,这一定是去封罗翌的嘴去了。罗翌也是官家子弟,这么一趟下来,他就是还猜不到皇帝是皇帝,也至少能猜到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皇帝把赵素送到庆云侯府门口,看着她进了门,才换马车坐进去。
静谧京城的夜在这短暂的动静后又恢复了安静。
回府之后,赵素听花想容说完打听来的事情之后才睡下,在床上睁眼了小半宿,脑子里的事情来来回回地转动着,鸡鸣时分才隐约睡着。
忽然又看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骁勇女将被困在重围里厮杀,那嘶哑的声音震破苍穹,刀枪刺在她身上,疼痛却在自己身上产生,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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