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般俩人清醒无比的,倒是头一回。
察觉到自个被他抱到了浴房后,萧神爱先一步羞红了脸,推推他:“好啦,你先出去吧,我自个洗漱就好了。”
“可有力道么?”齐邯挑了挑眉稍,心知她困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萧神爱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被如此看低,试着去扶住浴桶边缘站稳,哼道:“有的……呀!”
她这才发现在车中躺了这么些时日,浑身软得厉害,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站稳,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齐邯扯了扯唇角,及时伸手将萧神爱扶住,温声问:“有没有磕着?”
磕着自然是没有磕着的,但萧神爱整张脸都红透了,说话开始变得磕巴起来:“没、没有的。”
刚才被这么吓了一遭,她困意散去些许,可没等多大一会,又卷土重来,还比先前更为猛烈。
早就不是头一回瞧见齐邯的身子,然萧神爱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
宽肩窄臀,高大的身量,似乎一切都很完美。腰腹处累叠分明、排列均匀的肌肉上,还有着几道伤疤。
不是很深,她却没回都会轻轻地触碰几下。
齐邯却每每不愿叫她触碰。
望着面前半散着发丝的美人,对上她有些委屈的眸光后,齐邯有些微的怔神。却又想着,她如今喜欢自己,自是觉得连伤疤都好。
可万一哪一日她对自个失了兴致,这样的伤疤,岂不是叫她害怕?岂不是压垮两人之间的稻草之一?
萧神爱深吸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先在他锁骨处的一道箭伤上吻了吻,低声道:“很好看。”
被她这般以朱唇触碰伤处,齐邯身子先是僵了僵,在听到她那句话后,又是一阵难言的震撼。
这是她头一回跟他说这种话。
每当这种时候,萧神爱总是害羞的,身子每每会羞成淡粉色,恨不得以手捂住眼睛,不去看他半分才好。
见他怔神,萧神爱不由得笑了下,又亲亲他的唇角:“都很好看,不过还是这张脸最好看了。”
她抬手拂过那张俊逸的面庞,五官似乎全都是精心雕刻而成,组合在一处后,比她所见过的一切面容都要好看。
幼时阿娘问她为何喜欢跟齐邯玩,也有旁的小郎君讨好她,却都不加以理会。她很自然的告诉阿娘,因为齐邯生得最好看,阿娘说见贤思齐,她也可以见美思齐。
阿娘说她满嘴的歪理,恨不得抽了书来打她,最终到底没舍得。
齐邯对着她微微一笑,融融烛光下,萧神爱怔了许久,才稍稍回过点神采。
最终她还是被齐邯抱出浴房的。
虽已开春,然西北的夜风仍旧寒凉,不得不扯了披风将她裹紧,才敢抱着人出浴房。
“我过些日子要去临洮巡视。”齐邯同她交代着,“去之前若是有空闲,就带你去郊外骑马,你这身子,总得活动着调养调养。”
本来已经养好了的身子骨,总不好跟着他来一趟陇西,就又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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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中,入睡前,周郡守听说齐邯连夜去了李家,很难得的怔了怔。
“竟是这般急迫么?”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李家于这陇西来说,是地头蛇。虽说也没干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但陇西官员赴任后都是要拜会一番,任何政令有李家的支持,总是件事半功倍的事儿。
譬如去岁陇西收成不好,涌现一批流民。囤积的余粮用光后,他开始号召富户捐些米粮,起初都不愿出头,待李家主动捐了一千石后,一个个都不落人后的开始捐起来。
拜会归拜会,他先前还以为来了个稳重的,还不到半日的功夫就现了原形。这位新来的齐都督,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啊。
入睡前,周郡守同妻子沈氏说起了今日的事,不经意道:“他似乎带了一房妾室过来。”
“你怎知是妾室,人家原话不是家眷?”沈氏微阖着双目问他。
周郡守道:“老林同我说的。”他想起今日林县令的话,便又复述了一遍,“他这样的出身,你以为是咱们啊?妻子多半都是要留在京中侍奉父母,这般巴巴跟过来,不是妾室还能有什么?”
沈氏嗤笑:“什么妾室能这么叫人神魂颠倒?真是妾室他不知道来了纳一房就是,咱们陇西美人可不少哩!”
被她这么斜觑了眼,周郡守忽觉脸上火辣辣的,不欲跟她争执这种小事,只道:“嗐,你甭管这么多,等过些时日,咱们在府上办个筵席,你给那位……家眷下个帖子吧。”
沈氏困得很,本就不想跟他说话,是周郡守硬拉着自个说了许久,胡乱应下后,就睡了过去。
到了下帖子的时候,沈氏识字不多,字也不算好看,就叫了自家女儿写。她将周郡守的话斟酌再三,还是叫女儿用了夫人二字。
无论妻室还是妾室,总归这措辞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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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将萧神爱哄睡后,齐邯又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赴任之初,总是有理不完的政务,前任遗留的、交接的事项等等,自己若想尽快将权抓牢,也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
他有了很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机缘,必得付出更多,才能将这个位置给坐稳了。
赵硕扣了扣房门,听里头的人道了声进后,他匆忙进去。将门窗掩好后,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低声道:“侯爷,齐六传信过来,说前些日子在临洮,瞧见了霍旻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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