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再加以纠缠,阿瑜反而会把更不堪的言辞付诸于自身,这般的话,不仅会伤及她自己,也会让他无以言喻的心痛,曾经那个端王府巧笑倩兮的郡主,究竟是遭遇了些什么,才把自己变得浑身都是刺,这浑身的刺,竟快要把她自己刺得遍体凌伤。
还记得当初,她执拗起来,再怎么言道,都不会伤及自身,如今,却是恍如隔世。
“你心中无我,但不妨我心中有你,你想离去,不想我相随,我也由你,可你能不能把你所要去之地,告知我,如此,我才能放下心来,放你离开京都,我也不会再言,要把前程弃之不顾,这般你也不必再有所顾虑。”
“十几年的相识,你曾遭受的那些劫难,我没能帮你,往后,若你再出什么事情,我真愧于你唤了我十几年的陆哥哥,也愧于端王爷对我的赏识,如今,便让陆哥哥护着你,成吗?”陆子良悻悻得看着阿瑜,乞求得说道。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终是阿瑜败下阵来,抿了抿嘴,微微点了点头。
……
因阿瑜那处已然松口,往后她的踪迹,皆会告知于他,这于他而言,也不似往前那般,无处寻人,不至于让他在茫茫人海中,丢了人失了心魂。
他从小便识得阿瑜,若端王府不曾生变故,父亲当初便寻思着要为他上门提亲,把郡主给娶进门,如那般的话,她便早已是他的妻,何故于此,不过,如今人已是寻着了,不管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在意,更加不会赘言,来伤她的心。
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徐徐图之,从长计议了。
锦衣卫无处不在,散布朝堂乃至于江湖,等她在京都外头的地界安顿下来,何愁没有相见的时候。
千步廊,东接宫门之左,西接宫门之右,皆是连檐通脊,面北所为京都大街,阿瑜要离开南北镇抚司的话,还需从右宫门直通京都大街,陆子良在沐休之日,遣下属去雇了一辆马车,停在右宫门不远处。
历朝历代,宫城守卫甚严,普通百姓是不能随意出入,各个宫门都有着守卫的将士,披坚执锐,把守宫门。
要说阿瑜是怎么被陆子良带到南北镇抚司的,那不过是借着贵妃随侍的马车,行入皇宫之时,因着是伴驾出行,故而宫城门口的守卫不敢相查,才让她因之,入了宫门,颠颠簸簸才到了陆子良的居所。
如今,要从宫城门出去的话,也只能扮作陆子良的下属,穿上那属于百户等下级官员,所着的青绿便服,腰带长刀,由他亲率着,带出宫门。
锦衣卫向来有着赫赫凶名,不仅是朝廷的鹰犬,还是皇帝的屠刀,谅宫城门口的守卫也不敢横加阻拦,况且是扮着出宫门执行任务罢了,寻常的很,当不会生其变故。
“等到了北宫门,你只需低头,跟在我后面,不用开口言语,就算宫门口的侍卫有所怀疑,他们也不敢动到我头上。”陆子良转头对着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的人说道。
他见着阿瑜穿着那实在是不合身的青绿便服,一把长刀挂在腰间,起初便觉得甚是奇怪,如今再瞧上几眼,眼角不免带上了笑意,她穿着这一身,实在是不伦不类,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瑜心中还担忧着,这般出宫门,那守卫会不会拦着她,陆子良看出她面上的顾虑,让她放下心来,可她还是提着心,不敢松懈下来,唯恐露出破绽。
可她不知道的是,不管她如何强压下心中的发慌,学着男子那般行走,挺拔着身子,手臂和身躯随着走路而摆动,都有着不妥,她压下脖颈,自顾自地低着头,双眼瞧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这便是最大的穿弊。
陆子良瞧着,已然发觉,可她若不这般做,宫城门的守卫也不能视而不见。
陆贵妃如今在皇宫内独获盛宠,他身为贵妃的亲侄,还是陛下手下的锦衣卫,想来宫城门的侍卫是不会想得罪他的,那他也不好让他们难办,相安无事,混淆视听过去便是。
待二人终于到了北宫门时,那守卫虽往阿瑜那处多瞧了几眼,眸中狐疑不决,可还是咬了咬牙,准备放他们走,不加以阻拦,在此处行事,还是得学会如无其事。
这陆大人的一双眸子紧盯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他心都颤了颤,哪还敢得罪,那守卫诽腹道。
一切如陆子良所料的那般,出那宫门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可还没等二人走远,不远处便传来一声娇喝。
“表哥—”
阿瑜听到这声,也没有多想,直跟着陆子良往马车那处走,可待她不留神之时,前头的人骤然停下了步子,她堪堪稳住了身子,才不至于一个不甚,便倾倒在地。
她微微抬头,看着陆子良,眸中之意,甚是明目。
“等我一会。”陆子良犹豫了一瞬,言罢,便准备往回走。
听着这话,她满眼疑惑,待微微抬头,用余光瞟过去之时,见着了那朝他们二人这处来的女子。
那不是在京都大街上所遇的女子?怎么在这处见着了,她莫不是宫中之人?
“表哥,你不在镇抚司当差,这又是去何处?”李玉珠走近了过来,到了陆子良的跟前,说道。
母妃常在她耳边念叨着,言道表哥一人上京都,举目无亲,他们便是他的靠山。既是如此,那在旁人面前,定不能生出龌蹉,需好好相处才是,该有的体面,还是要不吝相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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