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嬷嬷把从绫音那儿拿来的香囊,再递给她时,阿瑜顿了顿,随意地把帕子塞进了手里的香囊,若不是她不想让这二人去城外误她的事,她就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染了脏东西的帕子丢到她们二人身上。
她刚想把手上的香囊还回去,转头想到,她手腕间画出来的痕迹,还没让她们瞧见呢。她画这些东西的时候,还差点被晴笛瞧见了,若不是她动作之快,拿眉黛掩饰了,怕是会让人生疑。
阿瑜不动声色地把袖衫捋了捋,把一片斑疹呈之于众,伸手想把周嬷嬷手上的香囊接过来,转而把自己手上的那个还回去,不是说拿错了,那拿错的这个,当然得还回去。
周嬷嬷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装了帕子的香囊上,她可得好好拿着,千万不能被脏东西给染上了,她今日甚是担忧,怕害人的同时,让自己也给染上天花。
临出来之前,身上的衣裳,都熏了几遍香,唯恐出了差错。
就在这时,绫音骤然掐住了她的胳膊,吓的她不由得身子一颤,转头怒视了她一眼。
可瞧见绫音面露惊恐,一手指着前面,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看见阿瑜手腕处,显现出来的红点时,一时之间,乍然变得头晕目眩,那一片一片的红点,她也好似瞧不清楚了。
只是觉得那红点瞧着怎么像极了天花的斑疹,周嬷嬷如是想到,失神的这一霎那,便听绫音大声喊道:“她……她染上了天花——”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禁军执着长矛,闻声而来。
禁军看着眼前的几人,瞧见周嬷嬷与绫音面上的错愕,再转头看见阿瑜慌张地在掖着袖口,一副生怕被人瞧见了袖口下藏着什么的模样。
禁军统领摆了摆手,让下属把阿瑜围住,他铁青着一张脸,说道:“谨遵圣意,一旦在成国公府发现有染上天花之人,送离出府于城外医治。”
言罢,他看着眼前女子,身上所着所戴,皆不是凡物,稍加思忖了一番,说道:“姑娘,请随我这处来。”
话音一落,便在前头带路,而周围的禁军也不敢上手去绑人,这染了天花的人,还是离远一点为妙,之前那个染病的女子,还是挣扎了一番,他们才不得已绑着她的手,硬拉着走的。
如今,被围住的这个女子,虽然眸中含着惊惧之色,可让人瞧着,就觉得她极其平静,束手就擒的模样,倒是无需让人多此一举,徒增染病之险。
阿瑜跟着禁军统领走时,回头看了周嬷嬷二人一眼,她们二人面上的惊惧,可不比她故意装出来的少,瞧着她们这幅害怕的模样,她不由得哂笑。
她能‘染’上天花,不是正合她们二人之意,怎么还露出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是真没想到她早就‘染’上了天花,还是怕她会把天花传给她们?
不过,转念一想,合不合她们的意,她当下不想知道了,她只念着自个儿能够被带出府去,只要能被禁军送出府,不管是被送到城外医治也好,还是干脆在城外抛下她也罢,她都不在意。
如今可不是她想逃出府,是禁军非得把她带出府的,成言就算回来了,想拿人是问,也怪不到晴笛的头上,而周嬷嬷她们二人,怪就怪在她们起了歹意,被成言处置了,也是应该的。
禁军统领领着她,并没有朝府邸大门那处走,拐头走了偏门,偏门那儿一早就备了一辆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给染病之人准备的。
他示意她往马车上去,阿瑜瞧着那辆极为简陋的马车也没备着杌凳,没了法子,也管不了太多,以着不雅的姿势,爬了上去。
阿瑜一想到很快便能远离成国公府,往城外去,便心热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激动,但方才在一堆禁军面前,只能按耐住不稳定的情绪。
她好不容易爬上了马车,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可这笑意在她掀开锦帘,看到霜儿的那一刻,僵在了脸上。
马车里头,不是空无一人,她瞧见霜儿全身被捆着,嘴里还塞了一块布,她想挣扎着,可好似浑身无力,身子只能微微晃了晃,不仅如此,阿瑜还看见她还尝试着用头去撞马车。
原来那个似染了风寒,却被当做染了天花的人,真的是霜儿,可为何禁军没有把人送到城外去医治,反而是捆在马车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愣愣地伸出手去,想把霜儿口里的布给拿下来,刚拿下来时,便听马车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又有一个染病的人?”
话音一落,阿瑜觉得这声音陌生极了,一点儿都不像方才那个禁军统领的嗓音。
第108章 宁可错杀
阿瑜把微微躬着的脊背,挺得僵直了些,对着霜儿示意,让她暂且噤声,而自己慢慢靠近车轩,她想听清楚外头的人究竟说些什么。
“统领刚从府里头带出来的,瞧着比上一个安分,那绳子也没给捆上,已经在马车里了。”
“没捆绳子?怎么能不捆上,等逃了怎么办?”
阿瑜听到起初那个问话的人,听到回言后,语气极为不善,而话中之意,让她甚是不解,他口中说的逃是什么意思?他们奉命把染病的人送到城外去,莫非还要担心她们想不开,在中途跑了?
“可方才进去的那个,瞧着真的是染了天花,她身上的斑疹,若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不留神就要被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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