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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皇子们”,但大皇子当时已被封为太子,独自在东宫由太子太傅教导;五皇子年纪尚幼,还未至就学年龄。再加上,当时并未有其余官宦子弟被准许入宫读书,因此当晏暄入太学堂的时候,那里其实只有三位皇子。
    其中,三四皇子虽不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但都是由同一位婕妤养育。两人平时贪玩惯了,都不是什么能静得下心来的主,这时都坐在后排,拿着书本好似在念书,实则一个借着遮掩睡觉,一个正偷看坊间的话本。
    刘太傅对这三四皇子的品性也是了如指掌,知道朽木不可雕也,于是也懒于浪费口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重心都放在了二皇子岑远身上。
    在念完一段书后,他往坐在前排的岑远看去,却见这得意学生竟然也在出神,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新来的晏太尉之子身上,全然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下声音。
    “咳。”刘太傅轻声清了下嗓,“二皇子。”
    岑远猛然回神:“在!”
    刘太傅道:“还请二皇子来念一遍接下来的一篇吧。”
    “哦……”岑远下意识地应声,将注意力放回书本上,找到一段后便念:“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刘太傅:“……”
    等岑远完完整整将这篇《卫风·淇奥》念完,一脸虚心求教地看向刘太傅时,只见对方难得一脸菜色:“二皇子,这篇是老臣刚刚才念完的。”
    “……”岑远一向脸比天厚,对此面不改色,坦然说道:“这样啊……太傅大人,其实我是因为觉得这篇写得太好,没能忍住又念了一遍。”
    “哦?”刘太傅道,“那二皇子倒说说,是怎么个好法?”
    岑远当即将这篇诗歌逐句逐章给分析了一通,从手法到内涵,最后顺带着抒发了一把鸿鹄之志。整通发表收张有力、抑扬自如,一段话说完都不带喘一下的。
    只有等坐下后,他才捞起茶壶倒了杯水灌下,对刘太傅的一脸欣慰视若无睹,心里只想着:可总算是把自己给念叨清醒了……
    放下茶杯后,他将视线放回书页上,正好落在第三章的几个字上。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岑远在心里轻轻念着,情不自禁地又往邻座的人偷偷看去。
    ——究竟该说,是这诗写活了人,还是人演出了诗呢。
    这天刘太傅都讲解了些什么,岑远几乎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等太傅走后,他见晏暄正一个人默默收拾着桌上的书册,想着要去会会这晏家的小公子,结果还没起身就听身后交谈声传来。
    “老四,你这带回来的话本还真是有些无聊。”今日又看了一整堂课话本的三皇子道,“就是关于这里面写的峥族,我倒是有些兴趣。”
    “三哥竟然不知道?”四皇子道,“就在大宁往西的一个地方。据说那里的人长相与我们有异,文化也与大宁大不相同。不仅行事野蛮,甚至好用火刑!听说那晏家——”
    他话音一顿,似是刚想起来今日起这太学堂里多了个人,往晏暄的身上瞟去一眼。
    见对方的背影没有任何松动,四皇子又压低声音,与三皇子耳语道:“三哥不知道吧,听说晏将军的夫人就是峥人。”
    说到这,他往晏暄的方向再次悄悄投去一瞥。虽然刻意低声,但四皇子也不过是刚过六岁的孩童,哪能完美地控制住自己,加之本就心有不屑,不自觉中就放大了些许声量:“前几日出宫买来这本话本时,我还见过一眼晏夫人的画像,长得极美,就是可惜红颜薄命,因为难产没了。”
    他瞧着晏暄一边道:“听外面的人都说,这峥人天生命中是带煞的,与汉人相斥,更与天家相斥。三哥你说,这要是一半峥人一半汉人——”
    ——砰!
    四皇子话还未完,就硬生生被一记拍桌声打断。
    岑远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后排,而那两人被拍桌声吓到,条件反射往后一倒,仰头望去。
    “岑优。”岑远幽幽喊着四皇子的名字,明明还未变声,语调中却已经初显威严:“我记得昨日来太学堂的时候,似乎没见你舌头长这么长了啊。”
    四皇子一哆嗦,老老实实喊道:“二哥。”
    岑远道:“要不要我去和父皇禀报一声,说你这舌根都快嚼烂了,干脆割了算了。”
    “二哥……”
    “二哥!你别欺人太甚了!”三皇子已然回过神来,猛然站起,将四皇子拦在身后,“我们好歹还是兄弟,而那就算是晏大人之子,也不过是个外人。难道你今日就是要为这么一个外人,去父皇面前告弟弟们的状吗!”
    岑远道:“若不是你们两人非要堂而皇之地在这太学堂里、在本人面前谈论这些传闻,我又何来机会去告这笔帐。”
    闻言,三皇子便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刚收拾完书本正要离开的晏暄,哼笑一声道:“恐怕那个‘本人’根本就不屑二哥你为他出头吧!”
    仿佛是顺应三皇子的话,晏暄行至三人身旁,礼貌行礼:“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在下先行告退。”
    说罢,他甚至没有抬眸去看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便拿着东西转身走了。
    “看吧。”三皇子满脸写着“果然如此”,“二哥,我和老四左右不过就是一句玩笑,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指名道姓说那谁的不是,你如此认真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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