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此时岑远不说,他也不多过问,只朝娄元白道:“把药箱拿来书房。”
说罢,他一手轻轻按在岑远背后,就这么半推着对方往书房走去。
不多时,娄元白就拎着药箱跑来了。
“把门关上。”晏暄从他手中接过药箱,很快就从里面的瓶瓶罐罐中翻出一罐消肿的药。
“这么熟练……”岑远自己都不知道府里药箱都装着些什么药,这会儿看着晏暄娴熟的动作,没忍住嘟哝了一声。
“这是上次我送来的药。”晏暄坐到他旁边,“头凑过来。”
“……”岑远道:“你就不能换个说法么。”
话虽如此,他还是堪称乖巧地盘腿转过身子,将自己的额头送了出去。视线因为角度的原因微微低垂下去,正巧能看见晏暄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食指从罐子里挖出一小块白色药膏。
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
只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额头上一凉,又下意识地抬眼往上看去。
“上次是哪次?”他问。
晏暄垂眸与他视线对上一眼:“你出游被刺那次。”
“哦。”岑远轻描淡写地报复般道,“就是你天天跑来我府里却一直盖着不说结果被娄元白嘴巴漏风捅穿了那次。”
晏暄:“……”
嘴巴漏风的娄元白杵在一旁又漏了一句:“殿下……”
岑远陡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啊!”
“……”娄元白道:“你们也没让我们走啊。”
还“们”……
因为晏暄还在帮忙揉化额头上的药膏,岑远没法动脑袋,就只转悠了一下眼珠子。果不其然,就见付建新同样老神在在地站在另一边,注意到他视线看过去还朝他点了点头!
岑远:“……”
罢了,他这形象是别要了。
晏暄就在这时道:“不用走。”
“?”岑远将目光重新投向他:“你有事要说?”
“嗯。”晏暄轻声应道,但没有立刻接下去说。他几根手指继续在岑远额头上缓缓将药膏化开,好一会儿才撤回手,重新翻出张帕子擦拭了一下指尖。
等一切都结束,他才道:“明日我们就启程去楚国。”
岑远一怔:“这么急?”
他还以为会在京中再休整几日,毕竟朝中还有事情得让晏暄安排妥当。
“嗯。”晏暄道,“这一去可能得花些时间,朝廷中前几日也都知道了此事。陛下担心若是再拖延下去,江南那边就会做出对策,今日同我说早些出发。”
“也是。”岑远应道,“早去早解决,不然这事总这么提着心吊着胆,也挺糟心的。”
再者,如果这次不能趁此机会将段德业推翻,就意味着他们又得从头再来,到时候先不论能不能找得出新苗头来,光是想到这样提着心的日子可能还得再来个三年五载,就着实不是什么舒心的事。
“今日下朝后,我去南庭司处理了之后的事情。”晏暄道,“这几个月,我会让付建新在宫里看着。”
岑远朝付建新看去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让他一起去楚国。”
晏暄摇了摇头,这时就听付建新解释道:“主子让我在宫里,主要是为了做好锦安宫的守备。”
闻言,岑远猛然看向晏暄。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这小将军显然是没有要让他知道的准备,这么一被戳穿还朝付建新投了个责备的眼神过去。
岑远却感觉心下一动——不仅仅是为这次,还有更久之前,他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小将军总是先他一步在宫里安排下去的每一件。
“怎么了。”晏暄道。
岑远被他一唤才回了神,低下头去摸了下鼻子。
“没事。”他说完,继而又看向付建新,“对了,既然你留在宫里,那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后者快速瞥了眼晏暄,又看回岑远道:“殿下请说。”
“查个人。”岑远道,“就是那个碧灵。从她入宫开始,做了什么、去过哪些宫殿做事、平时和什么人来往,最好都能翻查一遍。另外,没用的‘棋子’恐怕也未必会让她留太久,在查的同时记得务必留心。”
付建新闻言一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再次将视线投向晏暄。
晏暄沉吟片刻,道:“方才出宫前我就已经安排过了。”
岑远小小地“啊”了一声。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笑道:“又被你抢先了。”
虽然经过晏暄麾下将士的调查,他们得知现在的碧灵其实是一名姓崔的女子,但究其根本,他们并不知晓,这崔姓女子是直接用了“碧灵”的名字入宫,还是说,是原本的碧灵在入宫后发生了意外在先,金尚宫才趁机让崔氏去填补了这个位置。
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们就必须得去查。
晏暄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药箱,解释道:“当初你说,他们未必能将所有人铲除得一干二净,我便顺着你的话想了想。”
天地辽阔,但若说有遗漏,指不定还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岑远闻言朝他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真正感叹的本就不是这个明面上的前后顺序。
“那这次去楚国呢。”片刻后他话锋一转,“你准备带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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