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崔语儿已经被送进了宫,无法再与外人通信。
事情到了这里,仿佛是刚绕过一块青岩,又碰见一墙铁壁。
岑远又向意姐打听了那位公子的信息,可毕竟对方父母轻视青宝楼在先,这会儿儿子又跟人家私奔了,自然是只会当作是家丑遮着掩着,因此这一年来,也没听闻青江县有哪户大户人家的公子“莫名”不见了的。
就在这时,有小二来找:“意姐,有位王公子找。”
意姐闻声立刻回神,朝对方回应了一声:“知道了,烦让王公子稍等片刻。”
说罢,她转向岑远:“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要是公子之后还继续找语儿,并且找到了的话,不知可否也知会一声?”
“好。”岑远很快答道,“您忙吧,我们就继续喝喝酒看看舞。”
意姐点了点头,顺势想为对方斟一杯酒以示感谢,刚拿起酒杯却又是一怔:“公子居然选到了这个酒。”
岑远没想她突然说起酒来,反应慢了半拍,才问:“这酒怎么了吗?”
意姐晃了晃酒壶,发现里头的酒已经所剩无几。她恢复了最开始的笑容,语调轻柔:“公子喝了多少了?”
方才谈话中,岑远又喝下一杯,一共是喝了三杯了。他如实和对方说了,却听意姐小小地“啊”了一声。
“也难为公子方才这么清醒得说了这么久的话。”紧接着她就看向晏暄,“麻烦这位公子好生照看了,如若需要马车,向小二说一声便是。”
两人分别:“?”
“别看这酒味道只是浓郁了些许,却是我们这里最烈的酒。一般都是根据一桌客人的人数盛不同的量,匀下来一人两杯。”意姐道,“这酒叫‘三杯三步’,只有我们青宝楼有。无论平时是再怎么千杯不倒的人,只要喝到三杯,都绝对无法撑到三步。”
“……”岑远愣怔片刻,只感觉是有些热,但除此之外也并无不同,不禁问道:“有这么神奇?”
“公子您一会儿走个三步就知道了。”
这会儿不远处的一桌有人催促:“意姐,意姐人呢?”
意姐便也不好多说,笑着向两人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相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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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意姐离开之后,绕到王公子的桌边,朝对方赔了个笑:“王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再稍等片刻。”
“啊?!还要等啊。”王公子有些不满。
意姐不好意思地道:“今晚姑娘们太优秀了,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王公子“哼”的一声,手背朝外挥了挥手:“赶紧的赶紧的!”
意姐朝他行了个礼,回身绕过边角的桌椅,径直来到了后院。
阴影之中,一道人影安静驻足,见到她后便问:“都说了?”
“说了。”意姐回道,双唇紧闭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语儿究竟是在整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身份,她为什么会和那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人影被遮掩在黑暗下的面容上无动于衷,只道:“等一切事了,你自会知晓。”
“那……”意姐道,“她还能回来江南吗。”
人影却不说话了。
少顷之后,意姐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我知道了。”
人影不置可否,最后说了一句:“王爷吩咐,其余事务一切如旧。”
说罢,他在夜色下踩着轻功,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意姐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她复又在脸上挂上如旧的笑,回到楼里喊来一个小二,吩咐下去:“三杯三步后劲大,去为方才那两位公子备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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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马车已经备好。”
晏暄看着一旁明显眼神涣散的人,刚想出口说下一句“多谢”,却被抢过了话。
“要什么马车。”
岑远一路自己走出青宝楼,早就已经超过了三步,此时三杯三步的后劲才是真正地开始上头了。他只觉得看什么都像是有着叠影,完全是靠着最后一丁点儿意志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避免了七倒八歪的尴尬境地。
但总的来说,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嘛!
他心想这酒虽然听起来玄乎,可等真醉了,也不过尔尔,与其它劲酒比起来也并无不同。因此在回完话之后,不等小二再劝,他直接将晏暄一扯:“走了!”
晏暄:“……”
二殿下可能都没意识到他潜意识中发出的力道有多大,而晏暄本就对他毫无防备,因此这么一被拽动,脚下就立刻挪了步子。
匆忙间,他只能快速地向小二道了声谢,转身跟着岑远离开。
他们并没有在青宝楼里待太长的时间,毕竟原意已经达成。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们又装模作样看完第二支舞,紧跟着就离开了,左右不过一个时辰。
只是最近天气越发寒冷,两人在抵达青宝楼之时就已经不早,这会儿回到广白街上,人已是比方才少了许多,就连街旁的小摊小贩也逐渐收拾起了摊子,准备回家。
原本两人还打算在广白街上逛逛,这会儿也是逛无可逛,更别说其中一位现在连走直线都是勉强了,于是这会儿只能打道回府。
来时,两人走的商道,绕了些远路,这会儿晏暄看了眼方向,便带着岑远往对面的小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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