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速度很快,直接上了酒坛和两只酒碗。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麦耶娜说着,一边往酒碗里倒酒,倒满一碗后抬眼看对方,“要吗?”
丹林特色的桃酿酒,光是隔着大半张桌子都能闻见浓郁的酒香,味道能如影随形地跟在鼻间好久都不散。
要是放在以前,岑远铁定是二话不说直接让她倒酒了,不过这会儿,他吸了吸鼻子,喝了口茶:“家里人管得严,就不喝了。”
“……”麦耶娜正要倒酒的手陡然顿住。
她将酒坛“砰”的一声放回桌上,眯起眼道:“袁公子,我简直要怀疑你本意是想来给我下马威的了。”
“那我这可真得说声冤枉。”虽说现在岑远是处于求人的位置,但还是没忍住驳了一句:“原来我的确没这心思,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说法还不赖。”
麦耶娜呛道:“我觉得我就该拿着酒直接上楼,把你关在外头。”
话虽如此,她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仰头将酒碗里的酒一口干了,又倒了一碗。
岑远见状也不同她墨迹,直入主题:“我想跟你学一首曲子。”
“曲子?”麦耶娜一愣。
“嗯。”岑远点点头,“是用你们峥族的语言唱的,我也不知道曲名叫什么,只知道是用来替人祈福的。”
麦耶娜边喝酒边想了想,片刻后道:“在我记忆里倒是没什么用来祈福的歌曲,你确定是我们峥族的?”
岑远沉吟不语,心里头回想着在中元那日,晏暄带他出城之后在河边唱的那首。
——他在小的时候只从晏暄口中听过这首曲子的存在,中元那日是第一次听见内容,但归根究底,这乐曲既然是晏暄母亲每日唱的,祈福的说法也是晏暄从父亲口中听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
难道它现在已经不再流传了?
麦耶娜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年轻,放在中原可能还是刚及笄的年纪,也不是没有没听过的可能性。
岑远补充了一句:“那歌是十八年前的了,我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
“十八年前啊……”麦耶娜喃喃一声,“你还记得怎么唱吗?这范围太大了,别说民间私下作曲传唱的了,就是一些流传千百年的传统曲子,都有可能被修改成了不一样的乐曲。”
岑远垂目道:“我想想。”
他对乐曲曲调不怎么敏感,平日也兴致缺缺,除非实在是难以入耳,其余的能单独分出个喜恶高低就实属不错了。
不过这一首祈福的曲子,他那日听的时候格外认真,现在想来无非就是因为那是晏暄唱的。于是在努力回想后,倒还真让他记起一两段调子。
他环顾了一圈,见唯一的小二正在招呼另一边角落刚醒的醉鬼,便压低声音,将他记得的两段调子轻声哼唱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哼出来的究竟有没有在调上。
但麦耶娜一听便一拍桌:“哦!你说的是这个啊!”
“……”岑远险些被她吓一跳:“?”
“害,刚才你说是用峥族语唱的,我就没有想到这支曲子。”麦耶娜低头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紧接着就从腰右侧摸出一支与笛子很像的乐器,只是长度只有一拃。
“这叫钦乌,是峥族才有的一种乐器。你刚才哼的那支是我们族里的定魂曲,的确是有祈福的意义在。”
岑远怔然:“没有唱词?”
“正常来说,是没有的。”麦耶娜道,“我从小到大知道的,就只有用钦乌吹奏,没听过有唱词的版本,估计你听过的唱词是另外再加的。”
她解释得十分清楚,岑远点点头,垂目思忖少顷,而后道:“这曲子只能用钦乌吹奏吗?”
既然是峥族才用的乐器,那十有八九是很难在中原买到的,而且这吹奏乐器,就是暂借也不大合适。
麦耶娜道:“对我们峥族人来说,一般就用钦乌,不过在中原的话,用竹笛什么的也勉强能够代替,没有太多的讲究。”
她想了想:“实在不行,随手扯片树叶,只要能吹出声来,就不算什么问题。”
岑远心想,对他这个半吊子来说,能吹出正确的语调来就实属不易,就别去想要剑走偏锋了。
若是没有钦乌,老老实实用竹笛代替就好。
他心下一定,便同麦耶娜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者一口答应下来:“行啊,等你准备好后来找我就行。”
“多谢。”岑远道,“不过这酒家里太吵,要是我们单独共处一室,对你影响也不好。正好我们在这有一座空置的府邸,不远,就是要麻烦你挪两步了。”
说罢,他又朝酒坛的方向抬了抬下颚:“放心,酒一定管够。”
“哟,想得倒是周到。”麦耶娜挑了挑细眉,“虽然我是不怎么介意,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岑远说笑一声:“你这汉语说得还挺溜。”
麦耶娜已然半坛酒下肚,一脚曲起踩在凳上,闻言就开口先蹦出一句骂人似的峥族语,而后才换成汉语,抱怨这汉语多难学,小篆又有多难写。
岑远连忙打住她:“等等再骂,我还有问题。”
“你说!”
“……”岑远这会儿倒是有些理解晏暄看着自己喝醉酒时的感受了,尽管只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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