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受过的伤太多,晏暄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模棱两可地回道:“大约是的。”
岑远沉默了片刻。
但凡习武之人,都不可能从小到大从没受过伤,更遑论晏暄这种战场上拼搏之流。
可理解这个道理,和亲眼看到、亲手触碰到心爱之人身上的痕迹,又是彻彻底底的两码事了。
终归都是□□凡胎,岑远想问对方,受伤的时候有多疼?那时候又究竟是怎样危险的情况?后来又是怎么恢复的?会有长久的影响吗?
然而话还未出口,晏暄就用另一手拇指指腹按在他显得有些嫣红的唇角,轻抹了一下。
“当年你送的平安玉佩,我从不离身。”晏暄一字一句地郑重道,“有你相护,就不会有事。”
在被纱幔遮挡的光线下,晏暄半明半暗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能看出他脸上带着浅笑,看上去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岑远还是感觉满腔都被道不尽的心疼给占满了。
活了两世,岑远见识过不少人的生死,大多都是麻木,但有过悔恨,有过愤怒,有过不甘,却独独没有过心疼。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懂得,这种宁可自己能代替对方承担所有的感受究竟是什么样的。
岑远半阖的眼眸倏忽颤了一下,目光正好触及到晏暄肩膀上足有近半尺的一道伤痕。他顿了一瞬,紧跟着便俯首亲吻伤疤,又接着顺沿脖颈,复又占据了晏暄的唇。
他松开挡住晏暄的手,反手从软枕下摸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罐子丢给对方。
晏暄:“……”
“前两天专门托人弄来的。”岑远小声嘀咕,“真是便宜你了。”
曾经的他以为,身为皇子的命运便是孤独和枷锁,但晏暄打破了牢笼,成了他唯一的心之所向。
如今若是要问,会否有人让他自愿妥协,那么那个人应当是晏暄。
也只会是晏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沐浴过的原因,岑远眼周都被熏成浓郁的潮红,眼中仿佛带着雾气。他有些受不住晏暄真正的入侵,反手抓着软枕,不自觉地仰头。
晏暄原本想着循序渐进,却在看到对方眼泪的瞬间心中一软,就要退去,转眼被岑远挡住了去路。
后者声音还有着难以抑制的暗哑,更像是从鼻腔深处哼出来的:“你要干嘛。”
晏暄用指腹抹了抹他的眼角,低声道:“疼就不继续了。”
“都这时候了……”岑远出口的话语已然断断续续,“你说不继续就不继续了吗。”
说罢,他瞪了晏暄一眼,根本不留后退的机会,径直把人抓下来接吻。
晏暄似是无声地叹了声气,一如既往拿这位殿下没有办法,但转眼那点无奈就变了,混入了积淀已久的眷恋。他细致地吻着岑远,从眼角到耳鬓,又从耳鬓到颈边,在安抚的同时彻底侵入。
他将岑远紧扣着软枕的手收入自己指间,一根根地并入,轻抚过对方的手指。而在磨蹭之中,腕骨又嗑到了某样物什。
——那是他让岑远留着的万舞节的红绳,此时此刻依旧绑在岑远手腕上,正同被染红的皮肤相映成辉。
晏暄不由地更深了。
岑远双手不自觉地收紧,甚至在无意识间为对方刻下了新的印记。被填满的餍足汹涌如涛,让人感觉仿佛沉浮于波浪之上,而他攀着自己的浮舟。
他凑近晏暄耳边,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断裂的声音,声不成语。待他找到晏暄的薄唇碾磨少顷,才在猛烈的晃动中找回自己的定力,轻声唤道:“晏暄……”
晏暄俯下身亲吻着他,声线低哑地应了一声:“嗯?”
岑远忽然问:“船是开了吗。”
晏暄渐渐地缓下攻势,带着人从激流并入了淙淙的溪水。他拨开岑远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闷声回答说:“没有。”
闻言,岑远倏忽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大约是些自嘲,但转眼就被晏暄的动作堵了回去,化成难以自抑的气息。
红烛燃了大半夜,终于在燃到底时忽地灭了。船舱陷入彻底的昏暗,只有不变的红色装饰为黑暗添了一道显眼的色彩。
岑远如胶似漆地和晏暄贴着,在尽情的欢愉中搂住唯一的依靠。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在晏暄要退身之时,他再次拦住了对方退路,用气声喃喃:“别走。”
就这么一句话,晏暄便没来得及退出去。
岑远眼眸半阖,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所剩无几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晏暄似乎要将他抱起来,才勉强掀起眼,看见晏暄披上了一件白色中衣。
他不满地说:“不想动。”
晏暄在他唇上亲了亲:“去弄出来。”
岑远闭着眼否定地哼了声,轻飘飘地推了一把。
“会生病的。”晏暄说着,察觉到对方的拒绝,又接了一句:“乖,别闹。”
“晏暄。”岑远蓦然睁眼唤道,“别和我说那两个字。”
晏暄沉默须臾,喟叹了一声,在他耳边说“好”,又低声哄诱道:“听话,嗯?”
岑远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没什么精力说话了,觉察到自己是在晏暄的臂弯中,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74章 温存
次日一早,天将将开始亮的时候,晏暄就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