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突击演习?”
到底都是刚训练了几个月的年轻小兵,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也没能及时作出该有的反应,有人甚至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彼此拉着身边的人絮絮叨叨地讨论,旋即才像是反应过来,一个个倏然笔直站立。
而就在这眨眼间,训练有序的将士们就从坡顶滑下,将所有人围住。
其中一个兴奋的小兵还朝旁边的瘦高个使了个眼色,像是在问对方:我这站姿还标准吗?
“……”那瘦高个无语,但就在这瞬息之间,他脑中走过了许多片段。
他还记得,当初在进入楚地的临时军营后,有人忽然来到军营,说是要挑选一批优等兵,将单独进行特殊训练,而他恰好就被选上。
在那之后,有人带着他们登上官船,说是坐船往北,但行进到半途,他们又被带着换上另一艘船,最终来到这座岛屿。
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质问过,那时对方搬给他们的说辞依旧是:因为你们是特殊的,所以才能在这里单独训练,就是为了能够让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士。
队伍里大多都是热血的小伙子,一听这话就亢奋了,尤其是他身边这个叫刘朔的,每天到了休息的时候,就总是拉着他重复一腔雄心壮志,听得他耳朵都快生茧。
就连这会儿,竟然还能这么没心没肺,以为这是突击演习呢。
思索间,就见从斜坡上又走下来两人。
那两人没有穿着盔甲,只着普通的月白色布衫,但举手投足之间,远远地就能给人无形的压迫力。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和面前逼人的静谧一起,已经把他压得身体僵硬,几乎都快动不了了。
倒是旁边那个没心没肺的刘朔猛然拉住他,也顾不上站军姿了,连忙喊道:“那那那那那个人我见过!”
“……”他从刘朔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没怎么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但等那两人走近,他也不禁愣了神。
那人是……
刘朔在他身边激动地喊:“你不知道那是谁吗?你居然不知道那是谁!”
瘦高个不耐烦地回道:“我当然知道!”
然而刘朔根本停不下来:“是晏暄晏将军啊!就是那个!车骑将军晏暄!初次单独领兵就杀敌过万的晏暄!”
“……”瘦高个几乎在心中咆哮:我当然知道!
整个校场就属他们这里的声音最大,其他帐篷前的兵卒都悄悄往他们的方向投去视线,然而面前的将士们依然不为所动,手按在剑上昂首挺胸,脸色都没有变过一瞬。
很快,岑远和晏暄走到兵卒面前,恰巧停留在那只热闹的帐篷前。
校场不是岑远熟悉的环境,因此他主动落后一步,让晏暄顶在自己前面。
后者光是往场中一站就仿佛自动成了一杆屹立不倒的□□,他问到面前的人:“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我我我!”刘朔立刻积极地举手,“我五月就来了!”
晏暄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刘朔!”他激动地喊,“我叫刘朔!”
晏暄身后岑远自是听见这个回答,抬头和晏暄对望了一眼。
而另一边,刘朔又反过去拽着旁边瘦高个的袖子:“晏将军问我名字了!晏将军问我名字了!”
瘦高个:“……”
岑远问他:“你可是家中次子,有个妹妹正逢适嫁年龄?”
“你……你怎么知道?”
像刘朔这般的小伙子,能把晏少将军的画像当宝,除此之外恐怕连当朝丞相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岑远这类“闲散”皇子了。
他疑惑地看着岑远,心中猜测这人是谁,岑远便将在丹林的游船上偶遇刘夫人的事同他简单说了。
“不可能!”刘朔听后立时道,“我明明每个月都有写信回去的!厚厚的一封呢!怎么会没收到!”
他旁边那瘦高个就要比他冷静多了,淡淡地说:“看来我们每个月的信件都被人拦截在这个岛上了,就连我们自己也是。”
刘朔最初的兴奋劲早就在这几句叙述中消失殆尽了,此时闻言越发愣怔。
趁此机会,晏暄问了他们上岛之后的经历,两人没有含糊,当即就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甚至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
到最后还是岑远忍不下去,对刘朔吼了声:“长话短说!”
“……”刘朔一个立正,不情不愿似的回道:“是……”
岑远:“……”
但在晏暄的又一声提醒之后,刘朔还是勉为其难地把话缩减了不少,将他们在岛上六个月的经历概括后和盘托出。
晏暄听完简单颔首“嗯”了一声,而这时岑远低声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因为换过衣物,他们各自卸下了腰间悬挂的物品,此时只留有从不离身的玉佩。
但晏暄说:“永魂花的味道。”
初至楚国时,他们受邀去楚王府赴宴,那时楚王妃曾赠予他们一人一只香囊,里头放的正是永魂花的花瓣。
左右不是毒物,两人便戴了一阵子,鼻子倒是习惯了那永魂花清淡而凛冽的气味。可这会儿两人都没有佩戴在身上,这味道又是从何而来?
兵卒们因为事前被说了暂时休整,此刻都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只穿单衣。晏暄在他们身前走过一圈,很快就发现了永魂花味的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