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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承玉半晌未语,他垂眸轻抚指上的牙印,指着那圈鲜红的印迹,语气难辨道:“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恩人的?”
    他似在问薛恕,又似透过薛恕,问上一世的那个人。
    可此时的薛恕并不是上一世那个对他百般折辱玩弄的九千岁,他看着雪白手指上的红痕,回答得颇为理直气壮:“古人有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本来有些不快的殷承玉生生被他气笑了。
    他缓和了表情,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姿态,淡淡睨了薛恕一眼,大度道:“罢了,你没进过学,胡言乱语,孤懒得同你计较。”
    他又满上一盏茶,随意挥了挥手道:“滚吧,别在这烦孤。”
    薛恕却不肯动。
    他敏锐察觉殷承玉的语气里并没有怒火,甚至还带着点笑模样。
    心中叫嚣不停的渴望,被这隐秘的纵容滋养的更加蓬勃。他定定看着殷承玉,非要求一个答案:“殿下消气了吗?”
    他不知道殿下为何生气,但却隐约知道,殿下若是消气了。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薛恕心底的期待如同野草生长。
    殷承玉闻言却是嗤笑一声,他站起身来,整个人逼近他,指尖若有似无地轻触他干燥的唇,拉长了语调道:“孤气量小,记性又好,这气……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薛恕垂眸看他指尖,半晌才艰涩道:“那我等殿下消气。”
    消气之后会如何,谁也没说。
    殷承玉冷哼了声,拂袖与他擦肩而过:“滚吧,别吵着孤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打了标记,就是我的了。
    殿下:?
    第39章
    薛恕回了房间,才将衣裳里的玉戒拿出来。
    那玉戒顺着衣领滚落下去,将将被束紧的腰带卡在腹间。薛恕拿出来时,冰凉的玉戒已经染上了微热体温,虽然明知与殷承玉无关,可他攥着微微温热的玉戒,再想到那双白玉般的手,以及潋滟的眼,仍然情动不已。
    他缓缓低下头,以唇轻触玉戒。
    戒面润泽光滑、微暖,触感如同细腻肌肤。薛恕闭上眼,眼前只剩下那张清清冷冷的面容。时而冷漠疏离,时而亲昵暧昧,叫人捉摸不透,却又越发沉溺其中,想看看那尊贵清冷之下暗藏的另一种风情。
    ”殿下……“
    薛恕低哑唤了一声,只觉得心口有某种情绪已经饱胀到了极致,随时将要炸开。
    让他欢喜又难耐,也让他心底的欲念不断滋生。
    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想要将他占为己有,妥帖收藏。
    这一晚,薛恕用红绳将那枚玉戒串起,挂在了颈间,紧贴于胸口。
    他身上向来不会带多余的缀饰,玉戒微硬的触感落在胸前,让他有些不适应。但这不适应却又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殿下待他的与众不同。
    于是这不适里,也沁出丝丝缕缕的欢喜来。
    天将明时分才睡下,但这一晚薛恕睡得却十分安稳。
    只是他久违的又做起了梦。
    梦里的殷承玉,不复大燕太子的尊贵荣光,他穿着粗布麻衣,消瘦憔悴,只一双上挑凤目里还留存着与生俱来的尊贵骄傲。
    而他一身锦绣衣袍,随侍在隆丰帝身侧。看他身处众人之中,俯首叩拜,口呼万岁。
    他的衣裳极单薄,瘦削的身体被宽大不合身的衣袍裹着,越发显得空荡。长发束起,额前滑落的碎发随着风雪卷动,模糊了他的表情。
    只那偶然抬起的黑眸里,有什么东西萌发,极深极沉。
    薛恕注意到他看了自己一眼。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血液也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
    他紧紧盯着他,殷承玉却又垂下了头,仿佛只是随意瞥过,并未留意他。
    薛恕心里有些失望,又有暗藏的兴奋。
    他控制不住地想去见他,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无人的偏殿里,他特意去寻他,而殷承玉似乎也有意在等他。
    他仿佛特意换了一身体面些的衣裳,只是泛白的色调,依旧透着掩饰不住的落魄,处处都在彰显着,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尤其是薛恕一身尊贵鲜艳的绯色蟒袍,越发衬得他的处境凄凉。
    经年之后,两人终于站在一处,却已是物是人非,境遇颠倒。
    天之骄子跌落尘埃,无人来问。
    而他自泥潭深渊里爬出来,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终于手握大权,成了世人口中的权阉、奸佞。终有一日不得好死。
    他费尽心机,跋山涉水,终于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一切好像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他们之间仍然隔着千山万重,彼此看不分明。
    甚至殷承玉看向他的眼神,与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在他眼里,是弄权的奸佞,是卑贱肮脏的阉党,也是能利用的刀。
    故人相逢不相识,他独自欢喜期待。而殷承玉满身孑然,倾尽所有与他谈条件:“只要督主能助我重回朝堂,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薛恕被他孤注一掷的决然眼神刺痛。
    戾气源源不断自胸口涌出,叫他想要杀人。
    但他怎么会伤他?
    于是他笑了声,故意问他:“什么条件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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