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白夜侧过脸,谢少主离他极近,眉眼隽秀极了,如谢少主自己说的,真正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应白夜抵住半张面具,低头闷闷笑了一声。
这可是小说前期最惊艳的反派了,他竟然给忘了。
谢韫纳闷地看了应白夜,大方地原谅了应白夜:这人大概是有病吧。
散修们不忿的声音挤在一起,明亮整洁的正堂吵闹得像菜市口。
回春门的正堂还横着门主孟枕良的棺椁,然而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在意,世家门派只在乎回春门最后能不能被他们拆吃吞并。
谢宇飞眼神闪动,主动走出一步:“孟仙子,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孟门主的离世是我们飞银城的损失,请您不要伤心过度,使我们飞银城再次失去一名炼药师。”
孟白雀内心冷笑,这可是谢宇飞自己送上门来的,她不着痕迹避开谢宇飞的手:“多谢。”
城主府的修士打了个手势,吵闹的散修们立刻失去声音,散修们面露惊恐,甚至有几个腿一软摔在地上。
他们本来就是孟白雀用灵石雇来的,要是真的有情义血性,早就闹出来了,不必要等到兄弟姊妹化成灰才伸张正义。
“我们飞银城建立以来与魔修势不两立,采补炉鼎是魔修才做的事,我们飞银城绝不会有这等藏污纳垢的门派。”
此言一出,保持沉默的世家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不错,我等名门正派,在修炼一途最讲究根基稳固,内修自身,如何会做出采补的事情?”
“何况囚禁强抢炉鼎?荒谬!”
“这帮散修空口无凭诬陷飞银城,难道忘了是谁给你们提供庇佑吗?!”
“如此忘恩负义之辈,口中又有几句实话?这等谣言倘或传出去,我飞银城岂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孟白雀愣住了,她视线扫过这些人的脸,读出一张张脸皮上的义愤填膺——这些人竟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
她猛地回过头,那些散修被堵住嘴,失去声音,跪在地上试图咳嗽试图大喊,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让反驳者闭上嘴,强者就可以颠倒黑白。
孟白雀瞳孔紧缩,双手紧紧攥起来,因为愤怒,她微微发着抖,她极力克制:“可是魏家主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一定是有炉鼎起了报复的心思,如果不彻查,接下来可能还会……”
“不会的。”
柳家家主轻轻一笑:“孟仙子放心,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魏兄修为停滞已久,兴许是练功出岔子了。”
费家家主跟着安抚:“不错,魏兄素日里修身自持,与夫人伉俪情深,绝不会做出采补炉鼎的事。”
孟白雀环视一圈,这些家主门主,都在颔首点头。
城主府修士甚至还说:“没有炉鼎。孟仙子,地牢中的都是一些魔修罢了,不信我们现在可以提出那些魔修审问。”
谢宇飞抬手轻拍孟白雀的肩膀:“孟仙子不必担忧,我们谢家一定会帮助回春门保持门主在世时的荣光……”
孟白雀打开谢宇飞的手,就在她张开嘴的瞬间,谢韫忽然伸手摁住孟白雀的肩膀。
应白夜冲她微微摇头:别说了。
孟枕良固然是个烂货,却不必为了孟枕良搭上自己,孟白雀虽然修为突破到筑基期,但只要一天没有迈入元婴期,她就一天不能被世家们平视。
修真界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
所谓正道,也不过是给自己穿了一身虚假的皮。
谢宇飞的视线立刻钉在谢韫手上。
人群外传来一道因为颤抖而扭曲的声音:“如、如果我、我可以作证……”
程安平绕过人群,他穿着一身常见的散修衣裳,除了面容过于俊秀,看上去和散修们没有区别。
“我可以证明……我就是被回春门门主带回来的炉鼎。不止孟枕良,还有魏家家主,都是因为强行用鱼欢宗的功法采补炉鼎,被功法反噬而死。”
谢韫一愣:程安平怎么会在这里?
孟白雀也十分吃惊,她明明将城北分支的炉鼎都放走了,程安平难道一直没有离开吗?
孟枕良虽然死了,但回春门并没有完全落在她手里,除了城北分支,她的手根本伸不到其他分支。
程安平扶着墙壁,他太久没有暴露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中,他一边发抖,一边说话:“孟枕良和魏家家主尸体的胸口处,有一处鱼形纹,这是鱼欢宗功法的特点。”
孟白雀挣脱应白夜,用力推开棺椁,扯开孟枕良的衣服,那具干瘪的尸体胸口果然有一尾红色的鲤鱼花纹。
花纹鲜红,鲤鱼的鳞片纹理清晰可见。
程安平心跳如擂鼓:“他修炼鱼欢宗采补功法已经整整三十年!早在三十年前,他就从鱼欢宗掳走两名修士,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女修,我记得她叫金丝雀!我蒙受她的恩德,苟活到今日。”
金丝雀?
谢韫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是看向孟白雀。
毕竟孟白雀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修真界里即便用兽类给儿女命名,大多也取龙凤麒麟此等神兽。孟白雀这个雀,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和谢韫反应相同的有不少人。
孟白雀在视线下缓缓低下头,竭力忍住颤抖的冲动。
“金丝雀是烈性子,她将错误的功法泄露给孟枕良,就是等着功法反噬的这一天,采补得越厉害功法反噬越强烈,魏家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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