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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归腹中饥肠辘辘,全凭意志坚持和忍耐。他知晓自己不是最难过的人。只要向边城方向看,就可以看得几乎要映得夜幕发亮的战火。红彤彤,却又带着一阵阵黑烟,被风一带,吹来一股刺鼻味儿。
    他觉得自己此时不止是手脚麻木,连心思都麻木了。仅剩的清晰想法便是——此战快些顺利结束,楼桓之平安归来。
    本以为,有了两万援军,此战不会偃持太久。可为何,已经子时,此战仍未休
    ?
    旁边的军医在白日有云归相助后,轻松了一些,见他此时凝眉忧愁,便言道,“你不必过于忧心。靖军如今远远多于淼军,此战不太会败。现下战事仍持续,怕是靖军将胜,要破边城了。”
    “要破边城?”云归惊讶,“这么快?”有人与他说话,思绪倒活动了些。看着这个军医,才发现自己不知对方名姓,便拱手道,“在下云归,不知军医如何称呼?”
    云归问着话时,才仔细打量对方,见这军医白面无须,相貌平平,倒是好说话的模样。
    “我姓陈,你叫我陈军医便是。”军医无心与云归深交,随意说了姓氏,便也不再多话。
    “多谢陈军医方才出言开解在下。”云归又拱了拱手道谢,却见军医有些兴致缺缺,知对方无意与自己相谈,便也不再出声打搜。这陈军医方才开解他,是出于好意,他倒不至于因为对方不太理睬就心里不舒坦。
    云归强打着精神,又与陈军医一道,治了一批又一批伤员。待得再抬头时,发现天竟已蒙蒙亮。昨日昨夜,对于云归来说,都有些不真实,好似在梦中。明明担忧和焦急是那么深刻,却觉得触目场景、所做所想都+分陌生。与前世全然没有重合之处。还未有变成回忆,他已觉得许多细节记不清了。
    第10章 藐视军规
    当太阳初升,照在新竖立在边城城墙上,那面黄锻绣云纹旌旗上,耀眼而振奋人心。云归遥遥看着它,眨了眨眼,恍惚觉得这一日一夜,好似特别漫长,又好似一眨眼,前方就传来边城城破,关琮被俘的喜报。
    蔡永平留下三万兵士在淼国边城内,率其余兵士回营。又派了十几兵士快马回营,运送一些粮草到边城给留守城内兵士。关琮被绑缚双手、堵了口舌,一可免他逃跑,二可免他咬舌自尽。靖军将其一路羁押回营。
    待得靖军上下用了饭食,修整个把时辰,就有人提出有一要紧事,不得不速速做下决定了。却是先前那拖云归出宋参将帐篷的兵士。他名为黄聪,父亲是个官身,自恃比平民家里出来的兵士高一等,成日想着出人头地,投机取巧。又向来欺强怕弱,不过是昨日不忿云归待他凶了些,就打算给个教训。这样一来可讨好宋连仁,二来自己也出了气。
    哪知道,事情到了今日,他那般对待云归,倒可算是延误军机,拖累靖军了。知悉自己算是得罪了云归,若靖军胜仗之事,给云归记一功,那么收拾他是随时的事情。与其让云归翻身来整治他,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抢先将云归藐视军规、无令带兵之事报与蔡大将军,说不得大将军看在他举报有功的份上,就不再计较他昨曰延误军机之嫌了,亦好让其治云归一个重罪!
    “蔡将军,属下有事稟报!”黄聪自以为思虑周全了,便冲出来在蔡永平跟前
    跪下。
    蔡永平看了两眼,发现面目+分陌生,不由蹙了眉头,属下?他何时有这样的属下?“你是何人?我不至于记不清自己的属下
    黄聪听得这话便觉得脸面狠狠被打了,其实他也知道,依蔡永平的身份,有自己的亲兵,哪里轮得到他来自称大将军的属下?他虽与蔡永平在同一军中,但只能说是蔡永平所统兵士。他本以为套个近乎不碍事,哪知道大将军如此直接揭穿了他。这般一来,他的底气又弱了两分。
    但黄聪想着此举不成,自己便要更倒霉更没脸面,就强撑起一股气来,道,“蔡将军,是小的冒犯了。昨日有人藐视军规、无令带兵,小的知晓情况不敢隐瞒,现下报与大将军,还望大将军示下!”
    蔡永平看着跪在跟前的兵士,心里有怒气上来。有人无令带兵,他如何会不知?若非这个人无令带兵,他这个主将即便不死在战场上,回到京都也要受帝王责罚!在攻下淼国边城后,他便问了清楚,是楼参将带来的云幕僚所为。且事情始末、关键细节,还有云幕僚的身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回营后只字未提,便是打算让这云幕僚将功折罪,不予追究。这件事他不提,想来也没人会提,一来顾忌他这个主将,二来好些人感念云幕僚不顾自己来日可能受罚,明明一个文人,却为靖军领兵上战场之恩。
    起初,他也怀疑过这云幕僚是否别有用心。是否为了给自己立功,而有意藐视军规。但随后知晓这云幕僚是兵部尚书云锵嫡长子后,便不再怀疑。他与云锵有些私交,知其本性,且不说这样人一手教出来的孩子绝非肆意妄为、沽名钓誉之辈,只说这云归身份,就不必要做到这一步。
    本来若无人提起,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经此一事,云归在军中的地位必与先前不同,他在往后提点甚至提携一二,亦不算委屈了这孩子。哪知道就有这么不长眼的,在主将只字未提的情况下,还一副大义凜然的模样冲出来说要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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