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朝向东宫方向拱一拱手,“太子有此美意,乃是微臣福分和荣幸,微臣本不该推脱。只是太子金躯,我不过是小小的从五品官员,恐冲撞了太子,还是不打搅为妙。”
周全笑容不变,“云大人说的哪儿话。云大人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少年才俊!又是懂礼聪慧的,哪里会冲撞太子?太子眼下正等着云大人呢,云大人可莫要为难奴才罢?”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云大人虽是不错,可哪里就能让太子青眼有加了?再是炙手可热,如今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小官儿。要知道,他虽是个阉人,可不比从五品的官儿小。
有道是宰相门前五品官,太子不比宰相尊贵多了?他作为太子眼前最得力的人,犯得着一个劲儿给云归赔笑脸?
偏这云归还不识相,竟然还就拒绝了。多少人想私下见太子一面,都难如登天,偏这个小小的五品官,不识好歹。
要不是太子好似对其颇为看重,他早就甩脸子走人了,下回再给人些好看的,让人后悔去。
“周公公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儿能为难的?我实在是怕都来不及,不敢为难。”云归摆出一脸惶恐的模样来。
虽说已经下朝,人走得七七八八,但是一旁经过的人还不少,云归这话要是让人听了,再传到皇帝耳边,那莫说这么个小小的周全,便是太子,也得不了好。
云归虽只是个从五品的官儿,但那是军功换来的,是皇帝亲封的。加上皇帝丝
毫不藏着掖着对云归的赏识,那么谁人想动云归,就得先想想皇帝的态度和心思。
而周全只是个小小的阉人,竟让皇帝“新宠”惶恐至此,那太子不得将云归吓得趴在地上?
岂非说堂堂皇帝,还比不过一个太子?岂非表明太子并不把皇帝捧上来的人放在眼里,亦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如此目无天子,不孝不敬之徒,如何配做太子?如何能得大靖天下?
周全是个机灵的。要非比一般人都机灵,也不会成了向寻跟前的红人儿,得了贴身太监的位子。不过一会儿,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紧接着,身上也就冒出一大阵汗来。
请不了云归到太子跟前,还只是办事不力,太子也就是小罚。要是惹了大祸,那真是万死不足惜了!
“云大人,是奴才有错,是奴才说错了话。还请云大人饶恕一二。”周全接着赔笑。赔得比原来还起劲儿。
云归道,“周公公说的哪儿话?周公公何曾说了错话?我可一点儿未有听见。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府去了,周公公好走。”
卖一个人情给周全,也未有甚不好。虽说周全并非善类,前世他不受向寻待见后,周全也没少落井下石,可他眼下生活顺遂美满,不想为点小仇小怨和自己过不去。
向寻那般待他,他尚且可以放下,更何况周全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周全知晓他的厉害,不敢轻易犯他,让周全欠下他的人情,不能轻易犯他,这也算是一点儿收获。
待得云归走远了,周全才回过神来,举袖擦汗。怪不得太子一副对这云归颇为看重的样子。这心思,这言语,实在厉害啊!
不过三言两语,就置他于万丈深渊之前,若是再来个一两句厉害话,他不得直接掉下去?到时候怕是连骨头也未有剩!
眼下他非但办事不力,还欠了这云归一个人情。心情确实不大好。但一想自己已经捡了命回来,便又不甚在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到太子登基,他自然也是高高在上,让万人敬着了。
想着这些,周全快步往东宫去,好赶快向太子请罪。让太子等得越久越急,他就越落不得好。
云归回府三刻钟后,父亲才从宫里回来。一问何故,才知他和楼桓之几个,都被皇帝留下来,去勤政殿商讨淼国归靖后的事儿了。
将向寻派周全拦他的事儿,告诉父亲,父亲当下脸色黑沉,“莫不是太子还未死心?”
说来也是,云归眼下今非昔比,要是能拉拢过去云归,可比一年前让云归去做伴读还要更划算。
云归微摇头,“我亦不知晓。”真不知向寻何时变得这么不顾脸面,死乞白赖地缠着他也不知为何。
要是别的哪个人,他还会怀疑是否对自己有意,但对方是向寻,他是万万不觉得对方只为图他这个人,而不为利益。
“不若你以后上朝就莫要独自出宫了。”云锵言道。
“这……恐怕不易办到罢。父亲您时常被皇上留下议事,我总不好在宫里瞎晃悠等着。”云归言道。
云锵叹道,“本来还可将此事托付楼世子,但眼下皇上又重新重用他,怕也是不易陪你一道离宫的^”
云归未有想到父亲会在这样事儿上,考虑楼桓之。可见父亲当真是有些信任和喜欢楼桓之了。也不知这份赏识和喜欢,在来日对父亲坦诚相告他们二人情意时,到底是福是祸。
楼桓之与向寻不再联盟,威远候府老侯爷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重新重用楼桓之也不奇怪。且楼桓之的本事才能,若不得重用,才是糟蹋了。
“无事,我一下朝,快些离宫就是了。今日拒了太子,想来他总不会明日还来拦我罢。”云归宽慰云锵道。
云锵颔首,“也只能如此了。你可是还打算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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