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证据,更加不难。苏中荀既然要将钥匙“送”回去,那假装昏睡,实际清醒的士兵,如何不能在苏中荀集中注意力,要悄无声息把钥匙“送”回给他的同时
,从他腰间取下玉佩来?
有了人证物证,苏中荀还能如何逃脱?
苏中荀好不容易定下的心,因云归此时的坦然自若,而又慌了起来,“或许是你杀第一个人时,还手忙脚乱。等到杀第二个人,你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还记得清理证据!”
云归只微微一笑,又问向蔡永平,“不知发现尸身时,两间牢房门是否关着?蔡永平回道,“都是关着的。”
这在云归意料之中。苏中荀是谨慎的人。必定把事情做到极致。无论是刀鞘,还是门锁,都不会遗忘。
偏偏为了栽赃到他头上,不得不留那个食盒,和那一封书信。其实锁好牢房门,也是为了栽赃。
毕竟寻常杀了人,都会想要将事实伪造成死者自杀。他好歹是靖军的军师,好歹不是个蠢笨之人。如果连着杀两个人,连伪造也不伪造,总会显得有些奇怪。
只可惜,刀鞘和门锁,又是一对矛盾。“假如我杀第二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记得清理证据,记得关好牢房门。那试问,为何云跃的牢房门,也是关着的
众人闻言,又都是沉默。便是苏中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以免心慌意乱下,说的不对,甚至是暴露了自己,还是不说为妙。
云归接着道,“假如我杀完第二个人,已经冷静了,记得收拾走刀鞘,记得关好牢房门。甚至还跑回去,把云跃的牢房门也关了。那我既然回去了,那么大个食盒在眼前,我会不顺手收走?难不成是我冷静过后,又开始慌乱紧张,所以锁了门忙不迭地跑了,连那么大个证据,都不要了?那一开始,我何必要收走刀鞘?”副将张滕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其实我也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问题事情得有证据。不然你们两个人,还是有嫌疑……”
云归蹙眉,他现在关键是苦无证据。
“将军,我……也有事稟报。”又一个士兵站出来,“我也是昨夜轮值的守卫士兵。”
蔡永平微颔首,“我倒是想知道,怎么昨儿你们一个个,连个牢房都守不好!
“咚”的一声,士兵连忙跪下来请罪,“将军息怒!”
半晌。蔡永平才道,“你先说说,你要禀报的是什么事情罢。”
“我是昨夜掌管牢房钥匙的人。昨夜好像有人用了迷香,还是药物,我们几个全都睡死了过去。等到我今天早上醒来,从地上发现了一块玉佩。我……一时起了贪财之心,所以就……静悄悄地自己收了起来。现在想想,或许是昨夜的凶手,留下来的亦不一定。”
苏中荀的双手紧握成拳。很快又逼着自己放松下来,至少不要让别人轻易看出,自己的不镇定。
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玉质上好,碧绿澄激。其上浮刻着名唤作“荀”的一种香草。
云归瞥一眼,就知并非自己所有物。随后便开始打量这个士兵,又看了看之前跑出来稟报的士兵。总觉得……这一次,好像分外多的人,帮着他这一边啊。
若非是凑巧瞧见了苏中荀杀人,便是刚好捡到了苏中荀留下的玉佩?能有这么凑巧?
蔡永平使得玉佩上的图案,当下质问苏中荀,“苏幕僚,你如何解释?”太令人失望了!本以为是个可塑之才,原来竟是个蠢材!
如此行为处事,和自掘坟墓有何区别?枉费他打算提拔他的一片心思!
苏中荀紧咬牙根,“这块玉佩是我早前几天,就不知在何处丢了。眼下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何故。我仍是那句话,我与他们无冤无仇,犯不上杀害他们!”楼桓之觉得很失望。到了这个份上,苏中荀竟还执迷不悟。
“将军,我这儿有一份宋参将尚未送出去的家书。”
他早防着今天。宋连仁也是。所以写了家书,言明利害关系,要送回宋家。刚好这封家书在临送往京都之前,他拦截了下来。
苏中荀迟缓地看向楼桓之。直到看清了楼桓之冷漠疏离的目光,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困难。
果然,楼桓之只会站在云归一边,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
或许……或许不止如此。
楼桓之手上的书信,已经到了蔡永平手里,到底为何,楼桓之会特地拦下宋连仁的一封家书?
当一个猜想浮上心头的时候,他好似被人投入深水之中。几近压逼得他窒息。
会不会昨夜里,是楼桓之布置好的?就等他上钩杀人?楼桓之早已经料到,或者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楼桓之看清了他的丑陋……知道他要踏入深渊却不阻止……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那么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
他做了这么多,舍弃这么多,从始至终就是错的,不应该的?
原来最最愚蠢的那个人是他!为了一个根本得不到的人,丢失了自己,舍去了良知,到头来成了魔鬼,面目可憎,面目全非!
“哈哈哈.”
众人惊愕地看着仰头大笑的苏中荀,怀疑苏中荀莫不是疯魔了,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竟然长笑起来?
“对!是我杀的人又如何?他们愚蠢无用,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干净!死了就不会碍着我的道,死了就不会把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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