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笃定长留忠骨生死同归,只是世事纷争人心难测,他们到底都没有机会来到此处死后为安。
那入口其实也并非只能开一次,他能开四次,唯独这四个人的手能开,第四个人开启后就永久封闭,只是那三人已死,曲归泉的手便只得开一次,他开的这一次,是将自己送入坟墓。
可1001号说他并没有死,系统是不会勘测错的,1001号时常劝慰他:“曲岁悠的系统一定会告诉他死遁离去之法,你的任务完成后,他会知道他得带着你,没准他也舍不得你自己留下呢。”
周辞听到有呜咽的猫叫声,这暗室密道另一边透着光亮,那儿有个大窟窿,黑白花的小猫嘴里叼着鱼,爪子上还搂着几个果子,茫然地四处看,好似什么珍贵的东西找不到了。
他靠近那个窟窿,两边玄铁炸裂,当中有圆滑的切痕,想来这密道另一端,大抵是有个破损的小洞,但洞口很小,人是出不去的,这只小猫能够进出,也或许,是它给了曲归泉这三年来的食物来源。
“曲归泉啊,连一只猫都被你折服了。”周辞想笑,又笑不出,这洞口本来只能容下一只猫通过,可方才因他的剑气冲破了密道,把那洞口炸裂,足够一个人通过了。
曲归泉是从那里逃出去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要找的人早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出了洞口是个小巷子,巷子狭窄,卖菜的出摊儿的摆满了小巷两边,剩余不多的空地都被乞丐给占领了,抱着褴褛衣衫,拿蒲扇遮着脸晒太阳,行人都得侧身走,偏偏来这条巷子的人还很多,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那人隐于市井,反倒是不好找。
黄粱居倒塌,官府前去,他回到那狼藉之中,得给诸人一个交代。
可是他找了三年的人,再一次眼睁睁叫他消失。
到了这时候,他不生灵涂炭,但必须得劳民伤财了。
他命人将那巷子围住,不许人进出,挨家挨户找人,其阵仗之大,乃至朝中官员也纷纷赶来。
那梁丞相首当其冲,亲自上场揽了此责,帮他家陛下寻人。
只是没多会儿,要找的人没见到,却把自己儿子找出来了。
彼时梁清源还和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在一块儿,正在个小倌坊里揽着个人,大多数小倌坊平日生意不算好,开在主街上得不偿失,基本都在这种小巷里。
梁相纵然提出了男妻女郎之说,但见自家儿子逛小倌坊还是有点上火,娶男妻可以,来这种地方却是败坏门风,发了一通脾气,把这一帮子公子哥儿赶走了。
再之后寻了好几天,连路边乞丐也一个个确认了,并没有找到陛下要找的人。
梁相回来复命,又想及那日在黄粱居自己儿子与皇帝起过冲突,顺带着把梁清源也拉来请罪。
梁清源纨绔惯了,他从来不参与朝堂之事,也没见过皇帝,乍一进宫见了人,立时吓得脸色惨白,半句话也说不出。
那日冲突本来就是周辞有意为之,对于这个人他倒没多大意见,眼下他心中烦闷也没多少心情找人麻烦,敷衍训斥几句便算了。
然而梁清源是个没心没肺的,看皇帝不怪他就胆子大了,又自恃跟皇帝喜好相同,不禁将他与自己归为一类人,无形之中亲近了许多,瞧皇帝心烦意乱,竟有心上前道:“陛下别烦,有空微臣带您出去玩,保准叫您满意。”
周辞不大搭理,梁清源却是很热情,之后又跟着父亲进了几回宫,他虽然不学无术,想法却天马行空,有时候倒叫周辞心情有些许轻松,于是他愣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就差跟皇帝称兄道弟了。
周辞没空跟他拜把子,连日来他几乎把京城翻过来,城外方圆十里之地也都找过,却是怎样也找不到曲归泉。
“他逃离密道当天我就封了巷子,而后封了城门,任他插了翅膀也出不去,到底能去哪儿呢?”他实在是想不通。
还烦着,这日那梁清源却哭哭啼啼跑来找他,求他帮忙。
“我未过门的妻子被山匪掳走了,求陛下出兵相助。”梁清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周辞眯眼看他:“这种事情还要劳得朕出兵,去找你爹去,你相府护卫难道还不够用吗?”
“那些山匪可厉害了,我前两日出城玩儿,他们见我妻子貌美,就把他劫走了,动作特别快,身手都很好,我爹他不管,所以我才来求您啊。”
“貌美你就看紧点儿,出去招摇什么啊。”周辞不痛不痒地回应,“梁相怎生不管?”
梁清源喊道:“爹就是看不上我妻子,说什么小倌坊出身来路不明,哼,我们家阿曲清清白白,他也并非小倌出身,只是那日刚好在小倌坊……”
“等等。”周辞陡然凝眉,“他叫什么?”
“阿曲。”
“男的?”
“嗯,您知道的,我只喜欢男的。”
“全名儿?”
“不……不知道。”
“你连你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不还没过门吗。”梁清源心虚低头,“好啦,我承认,只是我喜欢他,其实还没追上呢,他不接受我,我也不忍心强来,他挺可怜的,我遇见他,就正好是您炸了黄粱居那天,他倒在小倌坊门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可我偏就从那张脸上看出他的绝世容貌,我一眼就心动了,把他救下来,找小倌要了件外衫给他披上,还没说上几句话,我爹就来了,把我们一通训斥赶了出来,我就顺势把他带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