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辞》大家都会背了吗?”
全班几乎都点头说会背。
贺知修不信的目光瞥过前排,揭清洋回之一个挑衅的眼神,放马过来,倒背如流,随便抽查,哥不在怕的。
贺知修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阴阴的笑,“给大家五分钟准备时间,”学生露出惊恐的眼神:??又想干嘛?听到准备两个字就感觉大事不妙。
揭清洋不屑:就这还用准备,大家稍安勿躁,待会儿我第一个上去背。
贺知修挺直腰板,侧过一半身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黑板,“待会儿抽人,上黑板默写,默不到,早自习就别去吃饭了。”
“?默写又是什么?”
“还上黑板!我社恐啊,到时多丢人。”
“救命,我只会背,至于会不会写是另外一回事。五分钟怎么够,啊啊啊,”“不要点到我,求求老天爷,点陈君赫,点班长,纪律委员!他们肯定会。”
……
在一阵哀嚎吵闹中,五分钟转眼间流过。
贺知修拍拍手,班上立马鸦雀无声,他一改往常的温柔,俊美的脸笼罩一层阴霾,五官更显深邃,眼神巡视底下每一张面孔,包括将头深深埋在书里的揭清洋。
“我把区域已经画好了,先找五个人上来默写,”黑板用白色粉笔隔成五个区域。
大家倍感压力,紧张得直冒汗,他们很少背书,别说默写了,能动嘴的事干嘛动手呢,还废脑子,这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捅到班主任哪儿,他们死定了。
如今的他们实在卑微。
只能任人宰割,无法反抗。
“刘云,何秒,李卓,”“啊,”“我去!”
“真点我?”
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念出,就会出现一声感叹。
其他人则提着心,生怕自己的大名下个响起。
“吴鹿,”还有一个名额。
揭清洋从听到默写,整个人就不好了,刚刚会背,又闹出默写,这谁顶得住,谁会,再怎么看,五分钟能抱住什么佛脚,贺知修指定是想报昨晚之仇,才想出这么一招。
太阴险了这人!
四个都没念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了吧,一般要叫他,第一个不就叫了,揭清洋听到“吴鹿”的名字时,小心翼翼仰起头去看。
完了。
与贺知修四目对接。
“揭清洋。”
恰似晴空一霹雳。
世间真理:惹谁都可以,千万别惹自己的科任老师。
好在他与李卓站在一起,有个照应,即使不会,也不会太尴尬。
“刘云默一二段,何秒三四端,李卓一二段,揭清洋三四段,吴鹿一二段。每个人十分钟,只能错一个。”
三四段昨晚刚背的,还热络着,就是他只光背,根本没注意字怎么写。
揭清洋拿起粉笔开始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写。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
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到上面粉笔与黑板相碰产生的美妙声音。
揭清洋写出去的字很漂亮,不像学生那般青涩,一笔一划像是经过岁月沉淀,苍劲有力,飘逸有型,字与字间距均衡,排列整齐。
看他写粉笔字,是一种视觉享受。
“揭哥,那个奚,奚怎么写?”李卓偏头小声问道,他其实只会第一二段,但一些字好像默不到。
揭清洋笔顺势一停勾出一个“奚”字,轻轻点了一下黑板。
李卓偷偷瞄了一眼,立马心领会神。
过一会儿,“揭哥,那个飏怎么写?”
舟遥遥以轻飏。
揭清洋停笔想了半晌,突然卡顿,自己那句“既窈窕以寻壑”的壑都还没拼凑出来,这个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揭哥?”
揭清洋:“你先往后写,把这个字空出来,”李卓点点头:“好。”他空出一个位置,流畅地往后写。
又一会儿,揭清洋面对着黑板,手还在写,嘴动了:“黑皮,那个壑你会写吗?”
李卓:“什么贺?”
揭清洋:“既窈窕以寻壑的壑,我记得下面是个土,但上面有点复杂,”李卓:“我,后面没背,要不你先写个拼音?”
“……”
“你们俩讨论好了吗?”背后传来硬邦邦的声音,“讨论完了就回座位上去,下自习去办公室默写。”
揭清洋挑头,眼里充满不服与怨愤,最后一段都快默完了,竟然让他回去。
他盯着贺知修,开口道:“贺老师,再给我个机会,我能默写过关。”
贺知修环抱着手,目光自始至终没离过,“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留给投机取巧的人,你已经错了四个字。回去。”
已经错四个?揭清洋回过头看看黑板上默的文言文,他感觉没错啊,除了那个壑字。
“就这么几句话,你就错了四个字,有什么好给机会的。那纯粹是浪费机会。”
贺知修冷冰冰的话像刀子,扎到他那爆棚的自尊心上。
你特么也没说要默写啊,提前说,昨晚就是熬通宵也不会给情敌羞辱自己的机会。
揭清洋与他对视了十秒,扔下粉笔,粉笔咚的一声落在讲台瞬间成两半,和揭清洋一样弹回到座位。
算你狠!不知羞,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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