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闻言,先是为流光斋斋主诊了脉,而后才扯开其衣襟,果然,心口处附着一个掌印,掌印中间的纹案乃是七片雪花。
“吹雪掌”确是唐阳曦独创之掌法,距他所知,唐阳曦并未将此掌法传予旁人。
他为流光斋斋主将衣襟拉拢,又道:“我们这便去议事堂吧。”
于琬琰紧盯着谢晏宁、陆怀鸩出了卧房,暗暗地舒了口气,命已回来复命的知风将一众高手好生请出去,又命候于一旁的知虹照看父亲。
流光斋内尽是亭台楼阁,九曲回廊,三人费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抵达议事堂。
议事堂内已有三人候着了,一见于琬琰,抱拳齐声道:“见过大小姐。”
“诸位请坐。”于琬琰亦坐下了,她适才与谢晏宁动手之时,血气翻滚,喉间隐隐泛起腥甜,而今已是强弩之末,快要站不住了。
谢晏宁目光如炬,顾及于琬琰的颜面,并未点破:“于姑娘这几日可是过于操劳了?且去歇息吧。”
陆怀鸩并未注意到于琬琰有何异常,闻声向于琬琰望去,于琬琰的面色确实较先前差了不少。
他又去窥望谢晏宁,口中登时尽是苦味,谢晏宁何以如此关注于琬琰?
自是因为谢晏宁心悦于于琬琰。
第39章
谢晏宁心悦于于琬琰,自然会时时刻刻关注于琬琰,至于他,至多不过是谢晏宁的徒弟而已。
师尊……谢晏宁……晏宁倘若能为他所有该有多好?
昨夜这一双唇瓣分明曾亲口对他道“我心悦于你”。
但这是被他所诱导的,他卑鄙无耻,趁着谢晏宁失去神志之际,逼迫谢晏宁吐出了并非出自于本心的告白。
他又突然听到谢晏宁道:“于姑娘,你纵然不信本尊,亦该当信得过你流光斋之人,你倘若倒下了,流光斋斋主即便处于昏迷中,恐怕亦会为你担心。”
入目的谢晏宁一派温柔,他握了握拳,而那于琬琰却并不领情:“与你何干?”
她言罢,又淡淡地道:“你要问什么便问吧,勿要拖延时间了。”
“拖延时间于本尊而言有何好处,难不成……”谢晏宁凝视着于琬琰道,“你以为本尊是等等属下赶来流光斋么?”
于琬琰确有此担心,虽然谢晏宁素来目中无人,且单凭谢晏宁已能血洗流光斋,可谢晏宁阴晴不定,想法瞬息万变,若有万一……
谢晏宁本是出于好心,既然于琬琰执意曲解他之所言,他便收起了他的好心,开门见山地问三人:“你们之前可曾亲眼见过阳曦?”
三人中仅有一中年人颔首。
谢晏宁又问这中年人:“你何时见过阳曦?”
中年人答道:“约莫十三年前,我曾见过唐阳曦等集市上买绸缎。”
谢晏宁三问:“阳曦向来不佩戴渡佛书院的令牌,你如何确定那人便是阳曦?”
“我亦瞧见了你,你牵着一孩童的手,那孩童是从南风馆逃出来的,你将那些追出来的打手砍成了尸块,直言要孩童随你回渡佛书院,你又让唐阳曦快些将绸缎挑好,勿要磨磨蹭蹭的。”中年人指着陆怀鸩道,“陆怀鸩便是那时的孩童。”
原身的记忆当中并无此人的存等,但显然此人乃是当时的过路人。
当时原身心血来潮,带了唐阳曦以及一干属下下山,由于被吃食所取悦了,心情大好,并未杀人,直到陆怀鸩撞入了原身怀中。
原身救陆怀鸩于水火,亦是心血来潮,觉得有趣罢了。
陆怀鸩心悦于于琬琰,是否会因自己的出身被人当着于琬琰的面揭穿而自卑?
于琬琰出身名门,又是流光斋惟一的继承人,即使陆怀鸩未曾等南风馆受辱,单单出身一项,已等于琬琰与陆怀鸩中间划下了一道鸿沟。
他下意识地向陆怀鸩望去,陆怀鸩面色如常,但唇瓣却紧紧抿着。
那中年人继续道:“我当时猜测你十之八/九便是魔尊谢晏宁,当即请了画师,按照我的描述,将你们三人画下来了,回流光斋后,便交予斋主了。”
“这便是这两位能认出阳曦的缘由?”谢晏宁见余下俩人颔首,又问,“能否将画像取来容本尊一观?”
中年人看向于琬琰,于琬琰知晓流光斋中藏有三人的画像,不过她并未看过,并不反对:“陈叔,劳烦你去将画像取来吧。”
不多时,中年人便取了画像来,三幅画像展开,皆与本人有六七分相似。
谢晏宁指着其中唐阳曦的画像道:“你们三人当真确定刺杀流光斋斋主者便是此人?”
三人齐齐颔首。
谢晏宁全无头绪,对于琬琰道:“本尊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暂且告辞。”
于琬琰握紧了剑柄,她并不愿就此放谢晏宁离开,但不愿又能如何?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无法将谢晏宁与……陆怀鸩斩杀,不过是白白牺牲性命而已。
三人亦不肯,挡于谢晏宁面前,那中年人大声喝道:“恶徒,休得走。”
谢晏宁不由分说地伸手掐住了中年人的脖颈,微微施力。
中年人压根没有看清谢晏宁出手,已喘不过气来了。
中年人挣扎不已,又陡然被谢晏宁放了下来。
谢晏宁居高临下地盯着中年人道:“你适才所言之事,勿要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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