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有另一个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的解释,那便是,王安之一早就知道曹寻会死,而且从祠堂离开后根本没有回府。
只是如此一来,唯一的解释便是——王安之与萧惘联手策划了这样一出戏,曹寻只是倒霉当了那个冤死鬼。或许,今夜就算没有曹寻,也会有李寻、王寻、赵寻…会死。
想到这里,姜迟心中对整件事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潮州的百姓生活疾苦是实,但潮州案却只是一个幌子。
如果最后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次闹漕案背后牵扯的事情就太过复杂了,复杂到目前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观其变,复杂到甚至不能把他的猜测向楚凌透露分毫。
楚凌只以为自己与姜迟无端卷入了一场普通的杀人案,正一门心思想要辩解,他可不想就这样蒙冤入狱。
“公堂之上,见了本官为何不跪?”高坐“清正廉明”之下,王安之冷冷看着堂上站着的姜迟与楚凌。
姜迟旁边跪着萧惘,再旁边地上放着的就是曹寻的尸体。
姜迟低笑,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淡淡道:“不是我不跪,只是我怕我这一跪大人受不起,回头再折了您的寿!”
“大胆!怎么跟大人说话呢!”旁边一个师爷模样打扮的中年男人尖着嗓子道,他坐在大堂偏左一边的一张书案后,手中拿着一支毛笔,应该是在记口供。
“张师爷。”王安之抬手示意张师爷不必跟姜迟多费口舌。
张师爷会意,低着头去记录了。
“怎么,你要藐视我朝律法不成?”王安之道。
“律法?”姜迟冷笑:“大人如果真的讲求律法,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断定是我兄弟二人毒害曹寻的了。请问大人心中,又把我姜国的律法放在何处?”
“放肆!”见姜迟不但不下跪,而且还出言顶撞,明显不将他放在眼里,王安之大怒,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
“大人,您一定要为曹寻申冤啊!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但他生前是我府中的人,老夫不能看他枉死!”萧惘适时道,竟还憋出了一泡老泪。
“来人!让他们跪下!”王安之一声令下。
“大人让你跪你还敢不跪?”那衙差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在公堂上开始脾气比谁都硬,最后吃了几板子还是变得老老实实下跪的人,只见他很有经验的走到楚凌身后对着他的腿弯狠狠踢了一脚。
“嗯!”楚凌闷哼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子凌!”姜迟伸手刚要去扶楚凌,那衙役便开始对他动手。一把将地上的楚凌拉起来,姜迟回身飞起一脚踹倒那人,堂上登时陷入混乱,双方动起手来。
衙役们仗着人多势众,而且还有杀威棒以及大刀在手,并没有畏惧姜迟。
身在皇家,姜迟虽然自幼习武镑身,但毕竟也只是会一些寻常功夫而已,赤手空拳与众多衙役打了几个回合逐渐落于下风,还要护着楚凌以防棍子伤到他,没多久肩膀上就挨了第一棍,随后便有第二棍,第三棍砸在身上。
“阿迟…大,大哥。”见姜迟挨打,楚凌知道自己拖了后腿,他想让姜迟先不要管自己专心去对付那些衙役,可姜迟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放开他的手。
萧惘起身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误伤,然后竟然就那么站在一边与王安之一起瞧热闹。
这时有人拿棍子趁姜迟不备对着他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狠狠砸下去,姜迟吃痛手不由得一松放开了楚凌。
“住手!”有两名衙役架住了楚凌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另一人拿刀架在楚凌脖子上。就算他们再傻也看出来了楚凌是姜迟的软肋,是以首先擒住楚凌拿来要挟姜迟。
“……“看到楚凌纤细的颈子上已经被刀刃划出一道细细的血口,姜迟缓缓放下手,没看再动。
“跪下!”那衙役趾高气扬道,对着姜迟嗤鼻。
想姜迟素来高高在上,何曾被人如此要挟又受这等侮辱,只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奈何楚凌在对方手里,他又不能发作。冷冷望着王安之,他道:“大胆王安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小小一个知府,竟然也敢让朕下跪?!”
“!”楚凌一惊,他没想到姜迟为了自己竟然把身份亮了出来。
“……”王安之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姜迟所言是真是假,与萧惘对视一眼,道:“皇上远在千里之外的皇都,岂会到潮州这穷乡僻壤来?你说自己是皇上,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姜迟冷笑,掏出一块金牌,道:“这个…可能证明朕的身份?”
那些衙役何曾见过金牌这种东西,立刻一脸惶恐地要下跪行礼,“皇上万……”
“等等!”王安之制止道,然后走下高堂从姜迟手中接过金牌查看。
“可看明白了?”姜迟道。
“看明白了。”王安之阴测测地笑了,把金牌还给姜迟,他退回座位上,冷声喝道:“来人,速速将此人拿下!冒充皇上,竟然还想拿一块假的令牌糊弄本官!简直是罪加一等,死不足惜!”
听王安之说令牌是假的,那些衙役们立刻松了口气,再次肆无忌惮起来,上前按住姜迟将他踢倒在地。
“嗯!”姜迟闷哼,单腿跪在地上,他挺直脊背怒视着王安之,喝道:“谁给的你这包天的狗胆,竟然连朕也敢装作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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