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说了一句什么,但突然有风吹来,楚凌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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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的使臣是在傍晚的时候离开的,楚凌忙来忙去为姜迟准备了好多路上要用的东西。姜国太冷,回去的路上气候变化太快,他担心对方的身体受不住。
看着满满当当三辆马车的衣物药品等东西全部装好,楚凌松了一口气,但闲下来时,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
姜迟要走了,他的心就好像也要跟着被人剜走了一般。他突然想到,一年前在姜国的栈道上,姜迟在他离开那日骑了马来送他,那时他心死成灰,怎知姜迟目送他离开,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疼呢?
楚凌没有勇气去送姜迟离开,即使深爱,他却做不到如姜迟那般。
等使臣回国的马车逐渐远了,楚凌才登上城墙,只能看着路上被压出的车辙印,再也看不到那个人。
他在城上站着,直到深夜。守城的城门官要关闭城门,杏儿才敢提醒他一句:“殿下,回去吧。”
楚凌有些僵硬地转了身,一步步走下城墙,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下车时,杏儿借着宫灯晦暗的光看到楚凌的眼眶红红的,但她什么也没说。
回了东宫,本该是回正殿就寝的,但楚凌鬼使神差却到了偏殿。
屋里的灯亮着,楚凌不仅有些恍惚,生出一种姜迟还在里面住着,未曾离开的错觉。
迈上石阶走到紧闭的门前,手按在门上却突然没有勇气去推开,他怕看到人去屋空,只他寂寂一人。
“Duang!”
“嗯!”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个沉重的闷响,接着是男人的闷哼。
楚凌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当”推开门,当他看到屋里一手支撑着轮椅练习站立,一手拿着一副被撕裂又重新粘起的画像吃力地在往墙上挂的男人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那副画,是当初姜迟为他作的,后来被他撕碎的肖像。
听到开门声,姜迟回头,笑道:“我让阿朝把这幅画捎来,你看看,挂在这里合适么?”却见楚凌哭得汹涌,他吓了一跳,皱着眉道:“怎么哭怎么凶?”脚下有些不稳,晃着要摔倒。
楚凌忙冲上去抱着把人扶住,哭腔道:“骗子!不是走了吗?你不是走了吗?!”
姜迟一愣,“傻瓜,谁说我要走了,在草场时,我不是对你说了,我们有…绵长的一辈子啊…”
我余下的时光,都给你。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要的不多,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哈哈哈!
第一篇不是【贴吧体】的文,写的过程比较漫长,中间N次断更,辛苦陪蠢作者一路走来的小伙伴啦!
第89章 番外九·男皇后
五年后。
离国。
旧主退位,新帝登基。
人间四月,天色晴霁。
离国民风淳朴,自古以紫色为尊。
三丈高的祭天台上,新帝一袭华贵紫衣,眉目清冷,君临天下,一呼百应。
台下文武百官或者布衣百姓,纷纷下跪,俯首称臣低眉顺目,便是连正眼看一眼台上那人都不敢,只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吾皇万岁。
新帝抬抬手,淡淡道一声“免礼,平身”,声音如玉珠坠盘,铮铮入耳,让人的精神不禁跟着为之一振。
台下有辅政大臣开始陷入遐想。
新帝七年前曾被逼去姜国做了两年质子,回来后性情大变不说,怎么到了如今已经二十又八,还未立妃呢?
身为太子,二十岁之前东宫空置,这在离国的历史上已经很少见了。不过新帝当初为了去做人质而耽误了立太子妃的事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现在太子已经不是太子,都是皇上了啊!身为皇上,到了二十八岁后宫三宫六院全是空的,这在离国史册上就绝无仅有了。
先皇临退位之前可是把新帝交给自己辅佐了。国事是其一,新帝的终身大事也该在辅佐范围之内吧?要不要借着登基大典,当着全国百姓的面儿…向新帝提一提立后选妃的事儿?
离国选妃不如其它国家有那么多规矩,什么秀女必须是正三品以上官员之女啦,或者必须是满族血统啦…
离国自古以来不乏平民出身的皇后或者贵妃,所以辅政大臣想择日不如撞日,直接从台下跪着的千百名女子中挑出优秀的一二,为新帝充实后宫。
鼓了鼓胆子,挺了挺腰背,辅政大臣道:“皇上,您登基是大喜,普天同庆。您看…今天要不要来个…喜上加喜?”
“你怎么说的?”
御书房,轻烟缭绕,似薄雾弥漫,宁神香的气息氤氲在房中,将龙案后端坐的男子衬托的更加冷峻,如朗月清辉,俊逸非凡。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缎袍,银线滚边,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半低着头只留给人他坚毅的侧脸,凌厉不失深邃的墨蓝色眼眸,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有些干燥显得有些苍白,鬓角一缕银丝非但不是岁月留下的浅浅痕迹,反而使他显得更加成熟。
男子坐在一架轮椅上,膝盖搭着一条深灰色的波斯毛毯。在对方刚才跑来将祭天台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添油加醋诉说一番时,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如久旱甘霖,化物无声。
“笑,你还笑!”楚凌扯着身上繁重的礼服,斜了姜迟一眼,“我答应了,你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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