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轻轻“哦?”了一声,合上手里的一份卷宗,笑着反问:“是么?”
“阿迟!”楚凌好不容易才把最外面那件重有十几斤的龙袍脱下来放到一边的架子上,身上轻了才有力气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姜迟身边,蹲了下来。下巴抵在他膝头,抬眸眨着眼睛,“嶼、汐、團、隊、獨、家。你那时登基也这么累么?一道道礼数都要周全,一站就是大半天,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姜迟蹙眉,稍稍回忆了一下,笑道:“时间隔得太久,有些忘了。不过想来是累的吧,我记得当晚就寝时,我连鞋都没脱…”
“我好像能想象出你那时的样子。”楚凌望着姜迟,好像要透过现在的他看到十年前的过去,那个刚登基的小皇帝,带着几分稚嫩,还有几分可爱。
为了配合登基大典,楚凌的头发梳的特别紧,几乎没怎么有碎发。姜迟抬手取下楚凌的发簪,那些柔顺的发丝顷刻如瀑布一样垂了下来。
指尖挑起楚凌的下巴,姜迟用指肚轻轻蹭着他的下颌,温声道:“什么样子?”
楚凌舒服地眯眯眼,“小孩子,应该很可爱吧。”
姜迟提醒他,“我那时也有二十岁了。”
“是么?时间过得真快。”楚凌有些累了,懒懒打了个呵欠之后趴着姜迟膝头换了个姿势,把脸颊轻轻贴过去。
“凌儿。”姜迟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发顶,“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啊?”楚凌的声音已经带了一点点鼻音。
姜迟附身,在他耳侧轻声道:“立后的事。你不是说辅政大臣…”
“推了。”楚凌伸手环住了姜迟的腰,头往对方怀里拱了拱,迷迷糊糊道:“从今天起…朕就是皇上了,立不立后…不还是朕说得算么?”
“这才第一天,皇上架子就出来了。”姜迟道,眼中笑意渐深,诱哄似得引着楚凌继续说,“皇家子嗣重要。”
“子嗣交给云弟。”楚凌咕哝着,“我有你一个…就够了。”穿着几十斤的衣服站了一整天,他是真的累了。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滑去。
“……”姜迟把人拉住,拖进怀里。楚凌这句话,才最中听。
被扰了清梦,楚凌闭着眼在姜迟手背上拍了一下,“干嘛…我累死了。”
“怎么?你要躺地上睡吗?”姜迟无奈,哭笑不得。打横将楚凌放在膝上,一手搂着一手转动轮椅,回到偏殿。
楚凌知觉勾了姜迟的脖子,安安分分窝在对方怀里,脑袋在他肩头蹭着似乎是想找一个舒服的睡姿。
“床上睡。”姜迟道,已经快到了床边。
“……”楚凌紧紧搂了姜迟的脖子,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唉…”姜迟叹了口气,一手穿过楚凌腋下一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托在怀里,起身走到床边。
“你抱我…”楚凌半睁开困顿的眼睛,紧揪着姜迟的衣服好像怕人跑了一般,“阿迟…”
“你今天怎么…”姜迟默叹,“这般黏人了?”
“如今…我已是帝王,阿迟…你会不会,待我不同了?”楚凌道,半睁的眸子透着倦意,但湿亮亮的又很有神,一时竟让人分不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呓语。
姜迟一怔,心却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疼了。附身在楚凌眉心印下一吻,他攥住那人放在他胸前的手,翻身上床,一并躺下,“好,我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第一篇番外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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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番外十·花灯节
离国的冬天到底比姜国冷了太多,眼下虽已开春,但冰雪还未完全消融。
姜迟穿着厚袄再裹一层裘皮风衣,仍旧觉得浑身冰冷,身上没有半点儿暖意。如此畏寒,兴许跟他之前被断了筋脉囚于水牢脱不开关系,寒湿入骨,这见风就痛的毛病怕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楚凌心疼他,这几年各种珍稀补品一件接着一件没少往他那里送,但伤情还是好好坏坏的,怕冷又怕湿。
虽然楚凌也知道这伤不是几件补品就能轻易补得回来的,他每天变着法儿地想好好弥补自己前世对姜迟的亏欠,如果不送那些补品的话,他更不安心。
在楚凌刚即位的一两年里,满朝文武大臣多次谏言奏请楚凌立后,都被楚凌找由头不动声色地压下去了。他与姜迟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有宫人议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大臣们的耳朵里。
再说楚凌也从未刻意对外隐瞒过,只是苦于找个合适的时机昭告天下,好给姜迟一个名分,唯一的最尊贵的名分。
或许是怕楚凌为难,姜迟倒是对“名正言顺”没什么要求。之前做皇帝时他殚精竭虑,差点儿累成短命鬼,如今乐得躲在楚凌的后宫,悠闲得喝茶赏花,还能多活几年。
不过,久而久之,大臣们反倒不再提让楚凌立后绵延皇家子嗣的事了,反正提了他也不听,自己反倒落了君主的埋怨。如果哪天君主想起来,回头翻起旧账,遭殃的还是自己。
过了春节就是上元节。正月十五闹花灯,离国的上元节比起春节的热闹也毫不逊色。赶巧前几天下的一场大雪融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不知道谁家高高翘起的屋檐上还在滴着雪水,清澈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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