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玲珑噗通一声跪倒在苏梦泽身前:“玲珑所言,句句属实,梦泽君不信的话,不如搜他的身,我想,元牝石应该还在他身上。”
“呵!你还想搜身?!”苏梦笙冷笑,“当日若不是你们几个坏心眼的东西算计我门下弟子,会意外落入万妖窟吗?若不是墨箫想出逃生的办法,你们出的来吗?我因知溪谷主丧子丧徒,心情不佳,便没有找你们算账,没想到你们竟来反咬一口,当真是蹬鼻子上脸!”
谭玲珑被苏梦笙训得面上乍青乍白,溪暮海的脸色亦是铁青,叶清衣扫了那二人一眼,淡淡道:“箫儿有父有母,并非谭小姐口中的狗杂种,谭小姐,望你日后谨言慎行。”
谭玲珑连着被两位长辈数落,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眼角一红,似是要哭了,溪暮海却死咬着玄墨箫不放:“我知道二位仙师心疼这个孩子,可如果一切真的如玲珑所言,那此子便是滔天祸害,留不得的!所以,请允许溪某搜其身!”
苏梦笙闻言又要发作,苏梦泽见状赶忙抢在苏梦笙前面道:“玄墨箫,对此,你有何话要说?”
叶清衣十指收紧,提着心去看玄墨箫。
溪暮海的话,倒是与杜仲的猜测差不多……
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
他慌得都要坐不住了,偏偏玄墨箫是那么的冷静,仿佛溪暮海咄咄相逼的对象,并不是他。
“我……要说什么?”许久,玄墨箫有些茫然道,“我说了,便有人信吗?”
“是不是我一搜便知。”溪暮海道。
玄墨箫苦涩一笑,缓缓收起面上所有的表情,目光幽幽地道:“谷主,我想问一句,你如此厌恶我,是因我是溪暮遥的儿子吗?”
一语出,众人哗然。
溪暮海登时石化在地,柳无恨端歪了手中的茶,泼了自己一身,苏梦泽与华子尘面色顿白,苏梦笙则又站了起来,盯着玄墨箫半晌说不出来话。
而叶清衣,早已是魂飞魄散。
他双手攥紧衣袖,直攥得指节泛白,指甲嵌入肉中,方才转圜过来。
“箫儿……你、你是如何知道的?”叶清衣颤声道。
玄墨箫回眸看了叶清衣一眼,用一种极为复杂的,夹杂了嘲讽、戏谑、绝望、不甘、憎恶的表情。
叶清衣一凛,再看,玄墨箫已然恢复如常。
“墨箫,你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师父的意思是……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苏梦笙难掩慌乱道。
玄墨箫收回注视着叶清衣的目光,镇定且凄凉道:“是那些将我抓走的蛊人告诉我的,他们说,我是溪暮遥和一只魅妖的孩子,身世特殊,世所难容,所以要把我的手脚斩断,灵根废除,眼睛挖了,舌头拔了,让我变成一个生不如死的……废人!”
叶清衣脑中“嗡”地一声巨响。
他躬了躬身子,即便用双肘撑在扶手上,仍旧有些坐不稳,他不受控制地想象着玄墨箫在洞穴中所遭遇的一切,若是他们晚去一步……若是他们晚去一步……
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些蛊人,居然是冲着你去的!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杀了所有人就是不杀你,反而把你藏了起来,原来……原来是想用那么残忍的方法对付你!”苏梦笙气得浑身乱颤,扬起扇子,指着在座之人道,“说,你们谁动的手?说啊!”
“梦笙!”苏梦泽冷着脸瞪着苏梦笙,“你干什么?璃花宫中,岂容你放肆!”
玄墨箫定定地望着苏梦笙的背影,气若游丝:“师父,所以,我真的是溪暮遥的儿子?”
苏梦笙咬牙踌躇片刻,重重点了下头:“不错!”
玄墨箫如释重负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他抬眼看向死人一般的溪暮海:“如此,溪谷主便是我的……大伯?谭小姐便是我的……表姐?”
溪暮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谭玲珑则被惊呆了。
玄墨箫冷笑几声:“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没想到,我竟是在亲人的身边长大的……大伯,你若是讨厌我,容不下我,何苦收养我?梦泽君……”
玄墨箫看向高高在上的苏梦泽:“如果我真的是不祥之物,可能对这个世界带来灾祸,那么请梦泽君立即了断了我吧。”
说罢,竟是缓缓闭住了眼睛。
苏梦泽默然不语。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核桃,凝神望着跪在地上的玄墨箫,不知在想什么。苏梦笙急道:“大哥,我们当真要难为一个孩子吗?”
他转身盯着溪暮海等人:“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被动来到这个世上,他做错了什么?该还的账,他爹娘已经还了,我们好好教养着他,让他成长为一个侠胆义胆的修士不好吗?”
众人缄默着,无人响应苏梦笙。
苏梦笙面上一黑,拉起玄墨箫道:“对牛弹琴,浪费时间!墨箫,跟师父走,不要理会这些迂腐至极的人。”
“梦笙,你干什么?”苏梦泽终于开口,“把人放下,有话好好说。”
苏梦笙冷哼:“说来说去,你们这些人就是容不下我们师徒,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拉起玄墨箫正要离开,谭玉祥拖着沉重的身子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嚷嚷:“哎呀呀,我来晚了,是否误了正事!”
“谭门主?”苏梦泽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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