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压着锦被,钟应这一下用的力气又太大。
钟应的确将锦被扯出来了,君不意也因此滚了一圈,若不是钟应就坐在床榻边上,君不意就滚下去了。
这么一折腾,君不意眉梢微蹙,又被惊醒了一些。他闷闷开口:“小混蛋,别晃我……”
钟应一挑眉,眼中带出一丝火气来。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魔君,今天又是扶死对头上床,又是给他脱鞋,好心给他盖个被子,居然“骂”他“小混蛋”,还诬陷他故意“晃”人?
“别想睡了,给我起来。”钟应一把揪住了君不意的衣领,也不管他是不是病人,就是一通指责,“你居然骂我小混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你个……你个小妖精!”
盯着君不意的下颌,钟应不小心说了心里话:“生的……”好看,“生的娘们唧唧的,你就是个小妖精!”
“吵。”
“你……”
下一刻,钟应被整个扯上了床,头撞到了君不意胸膛上。
钟应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君不意疼的闷哼一声。
钟应先前居高临下揪着人的衣领,可谓是气势汹汹,但是他如今跌在了床榻上,扑倒了君不意怀里,揪着人衣领的动作,就好像在撒娇似得。
钟应觉得胸口堵了一口闷气,正想把君不意掀开,便见君不意毫无防备的闭上双眸,含含糊糊的开口:“好暖和。”
“你起来,大爷我又不是暖炉!”
“……”
“君不意!”
“钟……应应……”
钟应:“钟应应是什么鬼名字?!!!”
“我好困……”
君不意的呼吸拂过钟应的额头,“我好困”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似得,钟应勉强扭过头,看了眼窗棂外的景色。
夜色静谧,月明风清。
现在是寅时,的确很晚了。
若不是回来瞧君不意,他早该睡了,哪里会折腾到现在?
算了,不管了,睡了!
反正君不意又不可能发热致死。
钟应打了个哈欠,踢了一双鞋子,就沉沉睡去,丝毫不怕身边之人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两个少年相拥而眠,宁静又温暖。
时间缓缓流逝,屋外,明月星辰渐渐隐匿,晨曦从青山升起,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榻之上。
钟应觉得光线刺眼,抬手想要揉眼睛时,手指头勾到了一缕长发,那头发似乎不是他的……
意识渐渐清醒,钟应垂眸,便看到了手心的鸦色墨发。
折腾了一整夜,这缕长发不仅不凌乱,反而柔顺极了,发尾则有些曲卷,无端多出一分妖冶。
钟应顺着这缕长发向上瞧,看到了君不意在晨光中,毫无瑕疵的下颌和唇线。
钟应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君不意胸口位置,有什么东西隔着一层衣料,一闪一闪的。
“喂,君不意,你胸口什么东西?”钟应推了推君不意的手臂。
君不意轻嗯一声,没有睁开眸子,却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物,迷迷糊糊送到了钟应手心。
那东西还沾着君不意胸口的温度,钟应莫名觉得别扭。认真一看,发现是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
青铜镜背面雕刻着莲花与荷叶的花纹,正面光亮照人,宝光自镜面花纹上流转,钟应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一面千目镜,和慕归心的古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道声音,透过千目镜,传入钟应耳中:“意儿,我现在在日月台。”
那是一道女声,说不出的空灵,清雅,仿佛山间之泉,又似青山之月,只凭声音,便可醉人。
钟应下意识询问:“你是谁?”
女子轻咦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你不是意儿,意儿现在在哪里?”
“哦,他在我边上,我去叫他。”
“意儿在你边上?你们还没起床?”女子有些微妙,“现在已经巳时了。”
钟应推了君不意两下,“别睡了,快醒醒,有个大美人找你。”
最后一句话,钟应有些酸溜溜的。
前世便是这样,君不意这位仙君身边,老是各种温柔似水的大美人,而他堂堂魔君,身侧都是些抠脚的大老爷们。
这差距,你说气不气???
君不意低低嗯了一声,下意识去接千目镜。
千目镜对面的女子,又唤了一声:“意儿。”
君不意睁开了眸子:“母后?”
钟应:“……”
等等!
你说啥?
第69章
君不意将墨色长发拂至耳后,下意识望向钟应,有些干涩的重复:“我母后。”
吐字清晰,钟应听的明明白白。
魔君对于死对头的娘“来书院”这种事,产生了浓浓的震惊。
毕竟,在他前世的记忆中,重明国的帝后是如同背景板般的存在,如今居然要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恰在这时,千目镜的镜面散开丝丝涟漪,如同被春雨洗过的碧空,镜面清晰的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看着不过双十年华,身穿一袭素色衣裳,未着环佩,未施粉黛,唯有乌压压的发髻上,簪了一只水晶芙蕖。
她生的清丽,淡色的眉,淡色的唇,细长的眼中,是一双琉璃色泽的瞳孔,不沾丝毫尘埃,好像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神妃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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