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昀自然没把阮宵的提醒放心上,一个人沉迷某样东西沉迷上两年,都会自诩半个专家,忍不住对业内人指指点点,可以理解。
他脑子正事没想,跑去琢磨情情爱爱的东西了,风水轮流转,霸总你原来也有这天。
楚熙昀从阮宵身上移开目光,去看沉睡的祁栾,今日大晴天,这房间采光也不差,日光投进来却一点都不澄澈灿烂,带着一股浑浊感,投在祁栾身上,本来就苍白无血色,现在还有灰败之气。
其实楚熙昀跟祁栾足有几年没见过面了,连联系都少,不然怎么会找一个替身来替补祁栾的空缺。
现在人真的回来,货真价实躺在他面前,楚熙昀却感觉很陌生,毕竟他脑子里怀念的那些年少轻狂的往事,都是附上一层被感情美化的滤镜的,根本就失了真。
而且楚熙昀看了祁栾这么些日子,越看,越觉得——
阮宵瞅着祁栾嘲讽楚熙昀:“我说你是不是应该挂个眼科?我寻思我跟他也不太像吧?个头他躺着我看不出来,要是你因为我个头跟他一样选了我,那你为什么不选一比一大小充气娃娃,你看,你嫌我说话烦,嫌我做表情不像祁栾,充气娃娃太合适了,你这么有钱,还能定制樱花国高奢真人版。”
楚熙昀旧情复燃的萌芽被阮宵一把掐蔫了。
不过他被生草版阮宵挖苦了太多次,人都出现抗体了,连情绪都可以收放自如,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这点阮宵应该和他学习,被顾梵嘴臭那么多次,阮宵还是一下就破防。
楚熙昀想到在阮宵手机上瞥到的“顾辣鸡”的备注,想到阮宵跟顾辣鸡撩得有来有回、一脸娇羞,跟自己只会嘴臭,他尝到酸味了,坏意上来,背起手,缓声问:
“你知道充气娃娃是干什么的吧。”
阮宵脸一红。
楚熙昀感觉心理平衡了,顾辣鸡可以撩得你脸红,但顾辣鸡真能比得过旧情人么。
楚熙昀很喜欢阮宵脸红的样子——前提是阮宵为了他脸红,阮宵皮肤白净,脸红就和上了胭脂一样,很明艳,表情又可爱,为什么他以前没注意过?
楚熙昀得让他脸更红一点,又道:“你是不是不满我没像对待充气娃娃那样对待过你。”
草!!!!
阮宵只想用脚趾把这地板抠穿,抠去地下室,抠去地心,一路抠到他房间的地板下面,破土而出,从此闭门不出,永远宅在家,不要再跟任何一个霸总产生交集。
楚熙昀没错过阮宵面颊烧起火的过程,非常赏心悦目,但楚熙昀没有继续逗阮宵的想法,毕竟他和阮宵已经过了初次见面、互生好感的阶段,足足有两年的铺垫,铺垫下的全是冷暴力,他注定是没法再像顾辣鸡一样撩阮宵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定性为不对等,就算当朋友,也非得一人当舔狗不可。
阮宵绝不像再吃回头草的样子,但楚熙昀这种被人人捧着长大、一路风调雨顺的公子哥,他怎么可能去当舔狗。
可楚熙昀不想跟阮宵弄成现在这样,起码阮宵不要见了他就一身刺,好像他要害他一样,阮宵提防他,戒备他,甚至还有点恐惧他的样子,让楚熙昀很难受。
“……阮宵,借现在这个机会,我和你道个歉吧,我最近想了很多,之前确实对你态度非常差,因为当时我没想清楚为什么要留着你,你真心实意,而且很擅长照顾人,留着你也不差,所以我没和你断,居然就这么过了两年,这两年我态度敷衍,常常凶你,伤害你是我不对。”
阮宵不吃马后炮,直截了当戳穿:“你既然不喜欢我,这么干,就是故意吊着我,想占我好处,一边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一边不把话说清楚,让我白白跟你浪费两年感情。”
楚熙昀蹙起眉,不是不快,是难堪,他忍不住唤阮宵的昵称,以往只要他态度软一点,阮宵什么都听他的:
“阮阮,我们别再一见面就吵架好么,你还要在我公司留两年,没必要闹成这样,我给你情感上造成的伤害,你要是愿意接受,我可以给你物质上补偿。”
顾梵的声音在阮宵脑子里转啊转,转啊转。
“你就捞他这么几个子儿?”
“他主动给的不可能就这点。”
“他主动给,你拿上跑路,合情合理。”
“捞他子儿。”
“捞他子儿。”
“捞他子儿!”
阮宵甩开这些声音,他差点就屈服于楚熙昀金钱的淫威之下,但他要是答应楚熙昀了,以后就不能快快乐乐怼楚熙昀,让楚熙昀吃瘪,他得跟霸总商业假笑。
不爽!
金钱二字,排在爽后面。
阮宵冷笑:“你自己说的,要跟我一刀两断,要我再也别来烦你,要我滚,要我看清自己的身份,现在又是跟我做的哪门朋友?”
楚熙昀捏紧了手指,讲不出话来,现在叫阮阮也没用了。
道士已经演完那一套充满噱头的表演,他表情肃穆,走到楚熙昀面前站定,脊背挺得直直的,道袍被一阵清风吹拂起来,还真挺唬人。
阮宵打个赌,道士后面那扇窗户肯定是道士自己打开的,风一吹进来,直接制造一个氛围组。
这就是心细如发,细节体现成败,这位道兄能博得这么大虚名,也是有一套熟练的营销策略的,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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