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再往前跑几步,就发觉呼吸困难了不少,他脚步一顿,地面突然晃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唐安搂紧金毛的脖子。
几人正前方地面照出一道光柱,直通云霄,将昏暗阴间的半边天照亮。
酆咎眯起眼,瞧着那道光柱,光柱外围有不少白色影子在飞着。
“他们开启了法阵。”
他们来迟了。
“还是晚了。”唐安虽然对这位二哥没什么太多记忆,但在酆都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照顾有加,不太正经但也可靠。
就这么死了?
唐城想都不想就要冲过去,被酆咎抬手拦住,“不可。”
“我要去救我儿子。”他低吼着,像头丢了幼崽的野兽。
“冷静点。”
酆咎甩出黑雾将所有人拦回去,“你们现在过去也是送死。”
“法阵开启无法逆转,这是宿命。”
他轻声念着,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光柱照入天空的那段隐入云中的漩涡。
“他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一天了呢?”
“你说什么?”唐城扭头看着他,酆咎一笑,“没什么,看见了我自己的宿命而已。”
就算天意不可违,酆都解封也是势在必得。
*
木石躲在自己的傀儡里不停地朝张三念叨着,“疯子,疯子,埃达就是个疯子。”
他居然借着羽毛怪给自己制造伤口放血。
“他就那么想死?!”木石也顾不得害怕了破口大骂。
张三正撒豆成兵帮埃达抵挡一二,他看着埃达的动作也很糟心,可让人心情复杂的是法阵居然被埃达这一番胡作非为激活了。
再等一会儿,只要血液流到法阵最中央,法阵成功激活,法力外放的那一瞬间他和木石催动逆转,届时所有力量倒灌直接将法阵击溃。
可若是那样,还未来得及脱离法阵的埃达魂魄估计也会一起被轰的粉碎。
最重要的是,他们只有那一瞬间的机会,若是错过埃达就白死了。
法阵的得破,埃达也得死。
张三揉揉自己的脸,这件事老板只告诉了他一人,他没和木石说,但私底下和埃达提了一嘴。
当时埃达的表情只是一笑而过,他不在乎,无所谓或是没觉得有什么。
他活得潇洒肆意,死亡也无法拘束住他。
张三看着埃达在白影中像起舞一样恣意,这人甚至嚣张到拉着一只白影一起旋转。
这哪儿有赴死的悲壮?怎么看都像是在享受。
张三苦笑,木石说的没错,埃达就是个疯子。
自由到极致的疯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畏惧死亡呢?
他们都猜不透埃达在想什么。
埃达脚下踩着白光,手中干脆利落斩断白影,他也看了刨开的白影,但他就没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让他很好奇,他很好奇张三看见的东西。
埃达在阵法中闪过,趁机将血注入阵法,随着阵法启动的越彻底,照入空中的那片光芒尽头的东西更清楚。
埃达仔细看着,对白影都失去兴趣。他看了会儿,确定那东西的样貌,是——
一杆秤。
似乎有什么东西注意到他的注视,埃达只觉浑身一震他居然变作兽型,小小一条墨绿色的走地龙。
埃达看看自己的爪爪,迅速在法阵中爬过,兽型显然更方便他将自己的血灌入法阵。
法阵越来越亮,浮动的白影越来越狂躁,它们窜上蹿下,将失血过多失去反抗能力的小龙抓起又丢下。
张三一剑刺过来,护在埃达身边。木石也把背包中的乱七八糟都往外丢,不管什么都行只要能护住埃达不受影响。
酆都解禁就在眼前,被困千年的鬼怪们都不约而同望向光柱。
大家都期盼着自由,都期盼着阴阳两界融合的那一天。
他们不能失败。
埃达眼前一片黑暗,他一条小龙软趴趴瘫在地上,随着最后血液落入法阵中央,小龙咧嘴笑笑。
他再次守住了帝国。
那位老师将他指到丰家时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任务,护住酆都,护住帝国的希望,为皇室守好后背。
从小时候起他就记住他那个死板的哥哥整日一字一句念着的话。皇室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帝国,帝国皇帝更要在关键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就像是祖父唐斌那样。
整天念叨过来念叨过去,他都听烦了,但也好好记在心里。
小小的唐隐坐在桌子上撕烂哥哥的作业,甩着小腿嘟囔道:“既然已经有哥哥守护帝国了,那我就勉强站在哥哥身后。”
为帝国解决所有后顾之忧,做帝国最锋利的那柄利刃。
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将站出来解决一切麻烦,这不就正好了。
他替父亲和哥哥偿还皇室的债,他离家太久父后和三弟应当也不会为他难过,可惜了他的彼岸花没有插好,不能摆在大哥未来办公的桌角。
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埃达想着,彻底陷入昏迷,到最后一刻他都在自享受魂魄剥离的感觉。
法阵彻底开启,整个酆都陷入动荡,酆都灵一下钻进酆咎的衣摆里,害怕望着那道光束。
唐城也停下了动作,整个人身形一晃,扶着一边捂住脸的塞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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