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
“母后?你怎么来了?”
傅月盈不知道在院子里待了多久,她脚下的小石头都被她踢了个干净。大梁皇后此时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不顾形象的活动了一下腰身。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现在天气转凉,牢里阴湿晚上不好熬,我从宫里取了床暖和的被子你给他带着,这东西不方便叫下人们来送,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所以就跑过来了。大牢那边你父皇已经安排好了,缺什么只管跟那边的管事说。”傅月盈道。
这也是个好孩子啊……让好好的孩子因为他们这一代作下的孽受苦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失职。
“我的亲娘!”祁墨简直想要把她举高高,他之前还在愁要是夜里冷了怎么办。
他这些日子都住在墨阁,但皇子府其实都是建在宫外的,去那边取显然不现实,墨阁的东西少了很快就会引起他们身边那些怀着小心思的人的注意,皇后此举可真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傅月盈伸手去戳他的脸:“我不是你亲娘谁是你亲娘?东西你拿着我就先走了,省的那孩子看到我紧张。”
“母后……娘,我……”
傅月盈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从小就喜欢黏在苏澜身边,他的心思傅月盈也看得出来。
“你和小渊都有自己的心思,不用老是记挂着我和你父皇,朝上的事再不济还有你大皇兄呢,我们总是希望你们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至少在我们还护得住你们的时候。”
“好了,我走了,勿念。”傅月盈摆摆手,便又沿着来时的小路溜达回去了。
带苏澜去牢里的人天黑的时候才来,祁墨到底是催着他多吃些东西才让他走,走之前还再三叮嘱狱卒仔细照顾着点,又把皇后送来的被子连带着他打包的一些东西翻看了好几遍才交到梁王派来跟着的顺公公手里。
饶是苏澜心思在中也忍不住轻笑,仔细想来,祁墨当时出发去狄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忙来忙去的帮他打点,生怕他受一点委屈。
“阿澜你在那里一定得好好吃饭,要不然身子受不住的,缺什么就托人告诉我,父皇都打点好了,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把他脑壳打飞。”
来接人的顺公公都受不了的转过头去,苏澜却只就着他伸出来求抱抱的手给了他一个一触即分的拥抱。
祁墨安静下来,目光深邃而又认真的看着他“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接你出来的。”
“嗯。”苏澜点点头,不好再让这么多人等着。
春意盈楼跟它的名字一样,放眼望去满目春意盎然,入耳皆是琴瑟钟鼓之声,往来宾客多是文人雅士,佳人在侧美酒入喉,珠玉宝石撒着金粉铺成的大圆台子上有九层纱幔,层层叠叠的掩映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淙淙铮铮的醉人箜篌声正是这纱幔后的少女所弹奏的。
他们二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祁渊给他斟上了小半杯酒让他尝,沈颜欢接过来嗅了嗅,果真浓香扑鼻,只是轻轻地闻一闻就要沉醉其中了。
“这可是老板娘亲手酿造的,全大梁千金难求。只是这酒太烈,你尝尝就算了。”
沈颜欢抬起来的手迟疑了一下,又把酒杯端平,伸出小舌头来舔了一下。
祁渊:“噗……”
果然是好酒,沈颜欢并不懂酒有什么好喝的,但这佳酿一入口辛辣感就刺激的他缩了缩舌头,等这股刺激稍褪,醇香便充满了他的口腔。
“好辣!”沈颜欢当真不再多尝,摸过桌上晶莹剔透的玻璃珠一样的葡萄放了一颗在嘴里。祁渊哈哈一笑,自顾自仰头喝下一杯。
“祁道长。”门外身影晃动,祁渊应了一声,门外的人这才推开门走进来,对着他们福了福身子。
这位就是春意盈楼明面上的老板娘黎樱了。祁疏既然把春意盈楼交给她打理,就证明她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
黎樱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和皇后差不多的年纪,她一双眉眼生的极好,哪怕是染了年月的风霜也抵不过其中的万千风情,单凭这面纱下露出的半张脸,沈颜欢就敢肯定地说老板娘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名噪一方的美人。
黎樱笑道:“祁道长可是有好些日子不见,今回怎么想起来到这春意盈楼来了?”
她身后的几位姑娘上前来收拾了桌子上的瓜果换上香气四溢的菜肴。
“老板娘别来无恙,前些日子不在王城中,这一回来就带着媳妇儿来楼里尝尝老板娘的手艺。”
沈颜欢额角不自觉的跳了跳,但祁渊放在桌子下面的一只手按了按他,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秉着看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的态度,他只好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黎樱讶异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随即疑惑道:“祁道长这次回来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祁渊不甚在意的给沈颜欢碗里夹各种看上去绿油油十分健康的菜叶,一边回答到:“能有什么大事,回来参加宫宴罢了。”
见他们两人一副不愿被他人打扰的样子,黎樱微微一笑便带着几个姑娘退下了。
沈颜欢眉头皱的比山高,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面前一片苍翠的碗问祁渊:“你觉得我会吃?”
祁渊无奈,把两人的碗掉了个个儿,他自己的碗里倒是荤素搭配十分得当,看上去也赏心悦目很多,不至于让人看了就想要去田野上自由自在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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