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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还挺享受的,比你平日在武英殿还自在,四十板子不算白挨?”苏朗先走进去,见云非这副情状,放下心来,开口调笑了两句。
    云非闻声抬头,见是他们几个,微微吃了一惊,旋即眉开眼笑:“哎,你们怎么来了?快,看茶看茶……嘶,哎哟……”
    他一动,不慎牵扯到了伤处,疼得呲牙咧嘴,苏朗上前两步按住他,萧高旻跟在后面,道:“行了别动了,我们来看看你。”
    念书的青衣小厮放下话本子,领着人看座上茶,收拾苏朗几个人带来的药材补品。楚珩走在最后,进来时瞥了小厮一眼,拣个椅子坐了下来。
    叶书离随手拾起案头上的话本子翻了翻,顿时笑了,竟是他们漓山书局出的。这本写的只能算一般,普普通通的风花雪月,写作水平也就和东都境主叶见微差不多,况且主角又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那几个人,在漓山属于丢在藏书阁里吃灰的那一类,在帝都倒是卖得还不错。
    苏朗瞥了一眼书封,笑道:“还知道给自己找乐子,行,没打傻,那我们就放心了。”
    云非气得一把拍开他:“我都疼死了,你们还笑?还有没有点兄弟情谊在了?”
    韩澄邈和楚珩一起,坐得略远一些,前者闻言放下茶盏,突然开口道:“疼过长记性,以后你才记得分寸。”
    话音一落,室内顿时安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韩澄邈。
    这样突兀甚至有些尖锐的话,很少会从沉默内敛的韩国公世子口中听到,更何况,他们是在坐客探望,这话有些失礼了。
    韩澄邈声音很淡,云非心里一跳,侧头对上他的目光。后者面容冷静,顿了半晌,才移开视线缓缓道:“你跟颜相对上,轻易不会有好结果。”
    ——这后一句倒像是在提醒了。
    但是开口前停顿的时间太长,让人分不清韩澄邈的这两句话究竟是连在一起,还是各有所指。
    萧高旻轻轻挑眉,瞥过韩澄邈冷然的眉眼,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交情好到韩澄邈可以踩着颜云非的底线说提醒的话。在他看来,前一句话里警戒的意味更重。
    果不其然,纵使韩澄邈提及颜相,云非也罕见地没有冷脸,只是沉默着没说话。
    气氛微有些凝滞,苏朗见状正准备说两句话打个圆场,外头颜华斌忽然又领着一人走了进来,竟是和云非在武英殿里玩得最好的陆稷。
    云非在大理寺挨了刑杖后,陆稷次日就来过一趟了,进门见他们几个都在,连忙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小厮,乐滋滋地上前打招呼。
    几句话过后,陆稷坐下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看了这一圈的人,半点没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气氛,只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嘛,来的全是云非的“共犯”。他把茶盏一撂,竖着眉毛道:“你们几个真不讲究,套徐劭麻袋居然不喊我?”他指着云非,“活该你挨打!”
    陆稷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又活泼起来,云非气得恨不得蹦下床来揍他,“叫上你,我们几个当天揍完人就得被金吾卫逮去吃牢饭!”
    陆稷顿时不太服气,趁着云非有伤在身,走到床榻前趄着身子拍云非的手,“我怎么了?打不着我了吧?让你不讲义气!”
    眼看云非要气到七窍生烟,苏朗连忙扯开陆稷,无奈提醒道:“令尊是大理寺卿。”
    云非强忍着暴躁,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你要是去了,陆叔就得避嫌,我们这案子还能到大理寺?你是想在刑部看我挨打吗?”
    “……哦,好像也对。”陆稷挠了挠头,在大理寺审,就算判了刑杖,大理寺卿陆勉也会授意往轻了打。
    也难怪云非敢跟颜相明着对呛。
    这么看来,他虽然没去套麻袋,但还挺有用的。
    怕打扰云非静养,几个人没有多留,说了会子话就出来了。走了丈远,楚珩脚步忽而一停,说道:“我身上玉佩好像掉在云非屋里了,我回去看看,你们先走。”
    叶书离面上点点头,随口道:“那你快点,我们前头等你。”
    他望了一眼楚珩的背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方才在里头,从始至终,他大师兄就没说过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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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珩去而复返,云非愣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面色如常道:“怎么回来了?”
    楚珩向四周瞥了一眼,指了指椅子下的玉佩,淡笑道:“刚才起身时没注意,掉在这儿了。”
    云非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吩咐人捡起来,就听楚珩又道:“你觉得刚才韩澄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非神情微变,挥手示意收拾茶具的小厮们退下。
    楚珩站在门前,和他们擦肩而过,方才给云非念书的那一位走在最后,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楚珩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袖子下指尖微动,一层似有若无的真气笼罩住整个门扉,泰半声音就此隔绝,从外头只能听见里间轻微的响动,仿佛是人在压低了声音说话。
    楚珩不动声色,缓步走到云非床榻前,拉了个圆凳坐下来,道:“依我看,韩澄邈的意思是,这四十杖打得不亏,说起来,其实还打少了——”
    他顿了一顿,继而轻描淡写地道:“毕竟帝春台是皇陵禁地,往大了说,擅入者视同谋大逆,不分首从皆斩,死罪不赦。”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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